[宋] 辛弃疾
达则青云,便玉堂金马,穷则茅庐。逍遥小大自适,鹏鷃何殊。君如星斗,灿中天、密密疏疏。荒草外,自怜萤火,清光暂有还无。
千古季鹰犹在,向松江道我,问讯何如。白头爱山下去,翁定嗔予。人生谩尔,岂食鱼、必鲙之鲈。还自笑,君诗顿觉,胸中万卷藏书。
汉宫春·答吴子似总斡和章
曾达青云,看朱衣垂手,玉堂金马。逍遥大小自如,鹏鷃安闲鸣和。君看松江,比行客、问讯吴舸。还自笑,腹中星斗,文章能补天缺。
万事尽长年里,寸心常热血,慷慨坚卓。百年弹指,回首重见新绿。而今幸为,太平鹤怨,春风世换人非。他日也,买田筑屋,笔床茶灶归休。”
辛弃疾在这首词中既道出了穷达进退的处世之道,也表达了对吴子似的敬仰和对世事人生的独特感悟。作者虽身处顺境之中,却依然保持着谦退不争、逍遥自得的态度。正如鹏大鹏高飞九万里,终为神凤啁啾的小鸟所不及;也正如俗语所说:“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鹏大鹏在蓬蒿之间逍遥自得,怡然自乐,恬然自安,优哉游哉!不也是“自适”之道么!它非但不是消极遁世无为的表示,而且也没有将要做超出掌握的更大空间事业的大胆设喻表达得淋漓尽致!真是意味深长而警策人心的千古妙句。以飞腾之上升的大鹏而做自乐的引喻这种在对比对照中的写法是辛词中常见的特色之一。
作者在词中既表达了对吴子似这种逍遥自得、胸怀壮志的处世之道的赞赏之情,又流露出自己报国无门却又壮心犹存、无可奈何的苦闷之意。词的上片在写逍遥自乐的同时又寓有自己深深的感慨。“千古季鹰犹在”句用陶渊明思归不就的典故暗示自己有如张翰般有志难酬。“问讯吴舸”句又用吴起作吴王的打油诗暗喻自己欲效法而不得的无奈与自嘲。“白头爱山下去”句则抒发了自己到白发萧萧时只有辞官归隐、爱山而去的感喟。词的下片则表达了自己对世事人生的感悟。“人生谩尔”句是说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吃饭和吃鱼之类的事,必须快活自如不能为世事所累。“岂食鱼、必鲙之鲈”则是说人生在世应该像张翰那样为保持节操而决不苟且偷生。
这首词语言质朴明快,意境高旷深远,表现了辛词中常见的豪放风格;而内涵深刻、意蕴醇厚、耐人咀嚼的特点也是辛词的一贯特色。由此亦可以窥见词人与世事人生的交往以及他的诗歌创作水平。这是对他的心灵世界的再次绝妙的展现与描写。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欢乐或是悲哀辛弃疾总能在生活的各个层面、各个方面显示出一代儒士中思想最为活跃最为奇特的一位巨人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