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刘长卿
离别江南北,汀洲叶再黄。
路遥云共水,砧迥月如霜。
岁俭依仁政,年衰忆故乡。
伫看宣室召,汉法倚张纲。
秋思与仁政:诗人酬答诗中的仕隐张力
"离别江南北,汀洲叶再黄"——诗人这首《酬皇甫侍御见寄》开篇便勾勒出一幅萧瑟秋景。诗人以"叶再黄"点明时序更迭,暗示自己与友人分离已久。这看似平常的秋日景象,实则暗含深意:黄叶不仅是自然物候,更是诗人仕途坎坷、年华老去的象征。"路遥云共水,砧迥月如霜"一联,以云水相接的远景与月下砧声的近景相对,构成空间上的张力,而"砧迥月如霜"中那清冷的月光与捣衣声,更强化了游子思乡的孤寂氛围。
诗中"岁俭依仁政"一句,表面是称赞前相国姑臧公施行的仁政使百姓度过荒年,实则暗含诗人对理想政治的期待。诗人将个人命运与天下苍生并置——"年衰忆故乡"的私人感怀与"岁俭依仁政"的公共关怀形成奇妙的共振。这种共振在中唐动荡时局中尤为珍贵,既展现了诗人的儒家情怀,又透露着对现实政治的隐忧。
尾联"伫看宣室召,汉法倚张纲"用典精妙。"宣室召"暗指贾谊被汉文帝召见于宣室的典故,既表达对友人皇甫侍御可能获得重用的期许,又隐含对姑臧公能如汉文帝般举贤任能的期待。"汉法倚张纲"则借东汉张纲"埋轮"劾奸的典故,寄托对清明政治的向往。这两个典故的运用,使简单的酬答之作顿时具有了深沉的历史纵深感。
诗人此诗最动人处,在于将个人际遇、自然景物与政治理想完美融合。江南北的离别、汀洲黄叶的飘零、月下砧声的寂寥,这些意象不仅勾勒出诗人的情感世界,更映照出中唐士人在乱世中的普遍心境。而他对"仁政"的呼唤、对"汉法"的追慕,则体现了儒家知识分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精神追求。
在艺术表现上,此诗对仗工稳而不失自然,用典贴切而无斧凿痕。诗人以简练的笔触,构筑起一个既私人又公共的情感空间,使这首酬答之作超越了寻常应酬,成为中唐诗歌中一颗温润的明珠。当我们读到"岁俭依仁政,年衰忆故乡"时,感受到的不仅是一位诗人的个人感怀,更是一个时代知识分子对理想政治的集体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