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李复
渊明喜閒放,自号葛天民。
我眠君且去,人谓此语真。
无机物莫猜,鸥鸟犹狎驯。
欲眠何遣客,一念已生尘。
岂如庞德公,相对忘主宾。
陈生性嗜酒,大白举浮身。
众中时酣卧,常贮满腹春。
澒洞更何物,知容几辈人。
陈元常醉眠庵
渊明喜闲放,自号葛天民。
我眠君且去,人谓此语真。
世事浮云变,此身云水身。
一醉眠何事,醒来知有身。
宋人李复这首诗是题在好友陈元常画作“醉眠庵”上的。醉眠庵,是元常饮酒醉后酣眠之所。李复与元常交谊笃深,他以陶渊明自况,劝元常把世间俗事都置之度外,尽兴酣眠。
首联“渊明喜闲放,自号葛天民”,点出陶渊明喜闲放、好饮酒的个性。“葛天民”是借用《诗经》篇名。《诗经·齐诗》有《葛天氏之乐》,其辞曰:“敦兮大兮,其德不回,天子之风也。‘如葛之蔓,毋蕲以封予’,戒莫封之勿为也。”诗人截取此典,命为“葛天民”,喻友人所居之地犹如远古葛天氏时代之民,逍遥旷达、放浪形骸。借用这一典故贴切地表现了好友的生活环境、性情品格。“自号”,用当今世俗以号相称对方某称号的方式来表述好友姓名以外的风格情致。可敬可叹!它体现出两个好友相知至深。下句回应上句提出此庵之名——“醉眠庵”。二人倾谈之际,恰逢元常将醉眠之时。李复用“且去”二字表达出对好友安然入睡的关切之情。元常醉眠了,而诗人又赋诗题名:“人谓此语真”。这一“真”字大有深意,它既表达了对元常的规劝之意:莫要被俗事缠身而失却自由本性;又似二人心照不宣的会心一笑:彼此情性品格正如其所自道。这正如清人袁枚在《随园诗话》中所说:“坡诗‘问翁何世学栖神’,与杜句‘交态而已粲前非’,皆谑语也。”李复此句包含着他对元常情性品格的肯定与赞赏之意。
颔联“无机物莫猜,鸥鸟犹狎驯”,在劝诫元常莫要机心生扰、累及本性的同时,也表达出李复自身淡泊宁静的心境。“无机”二字实即物我无别的境界。“鸥鸟”喻尘外之境、物我两忘的自由生活。这一联承上句意蕴而来,颈联则翻出新意:世事变幻如浮云,惟有醉眠庵中方能超然物外,获得真正的自由自在。“一念已生尘”,这个“尘”字用得极妙:它既指尘世纷扰,又指心念生尘。只有心无挂碍,才能得大自在。这正是作者劝勉元常的用意所在。
尾联赞叹道:怎如得庞德公那样恬然忘却世间的贵贱冷暖呢?“庞德公”是三国时隐士,屡召不就,仍自耕自织、躬身营生,传世名作《遁世咏》:“潜居岩穴间,优游羲皇纪。春食黄精芽,夏服芙蓉儿。小人皆抱疾,先生独无累。太平时可忘归来兮!闲人来求见,稚子应须戒往矣。”这二句本引以证友人境界的高尚脱俗超尘。“陈生”四句又补充说明好友陈元常醉眠庵的生活情态:他率真得像太古时的葛天氏之民一样无拘无束;醉眠之时是如此酣畅通泰、怡然自得;他与众人浑然一体、亲如宾朋;他沉醉于酒乡而获得生活的春意;大千世界在醉眠中融化为虚无……这几句流露出诗人对友人率真醉眠生活的向往和欣赏之情。
全诗围绕醉眠展开诗意。李复用恳切的语气、劝勉的口吻表达出对友人的关切之情。从诗意看,“醉眠庵”实乃友人李复的理想境界;而其友人陈元常所醉眠的并非是庵名而是超越世俗羁绊的生活和达到无忧无虑的境地——在物我两忘的精神境界中获得真正的自由和欢乐!所以这绝非仅仅赞叹一位好友率真豁达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