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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龚自珍
红楼一角沈沈,那厢灯火秋娘院。
露寒花重,愁多指涩,酒醒人远。
蓦听离鸾,旋来泣凤,累人猜遍。
有相思两字,呼之欲出,秋意裂,冰纹断。
两下衷情低按。
者沈吟、偿他凄怨。
分明不是,山重水叠,几痕纱幔。
六曲春星,二分明月,可怜齐转。
把芳心整起,兜衾傍枕,倘能寻见。
《水龙吟》现代文译文:
朱红楼阁一角幽暗沉沉,那边院落里秋娘的灯火犹明。夜露凝寒压弯花枝,愁绪太多使指尖僵硬,酒醒时分那人已远去天边。忽然听见离鸾的哀鸣,随即又传来泣凤的悲音,让人费尽心思揣测。那"相思"二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被萧瑟秋意撕裂,如冰面裂纹戛然而止。
两处心事在琴箫声中低回。这般沉吟,是为偿还他的凄楚幽怨。分明不是崇山峻岭的阻隔,不过几重轻纱帷幔。六曲屏风映着春夜星辰,二分月色清冷如水,可叹都在乐声中流转。将零落的心绪收拾整齐,裹着衾被倚靠枕畔,或许能在梦里寻见踪影。
赏析:
诗人此词以"听琴听箫"为媒介,构建出双重艺术空间。上阕"红楼灯火"与"秋娘院落"形成视觉对位,而"离鸾泣凤"的听觉意象则暗喻琴箫合奏。词人运用通感手法,"愁多指涩"将心理感受具象化为触觉,"秋意裂冰纹"又将听觉转化为视觉冲击,展现相思之情的锐利痛感。
下阕转入音乐意境的深度解析,"山重水叠"的否定突显心理距离之近而实际相隔之远。"六曲春星"与"二分明月"形成精巧的空间构图,星辰的流转与月光的移动暗示着时间的流逝。结尾"兜衾傍枕"的细节,将澎湃情感收束于私密空间,体现诗人特有的"剑气箫心"美学——炽热情感终归于内敛的文人姿态。全词在音乐性、绘画性与诗性的三重融合中,完成对相思主题的立体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