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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龚自珍
戒诗昔有诗，庚辰诗语繁。
第一欲言者，古来难明言。
姑将谲言之，未言声又吞。
不求鬼神谅，矧向生人道。
东云露一鳞，西云露一爪。
与其见鳞爪，何如鳞爪无。
况凡所云云，又鳞爪之余。
忏悔首文字，潜心战空虚。
今年真戒诗，才尽何伤乎。
《自春徂秋偶有所触拉杂书之漫不诠次得十五首 其十五》赏析
这首自省诗展现了诗人对诗歌创作的深刻反思。诗人以"戒诗"开篇，实则通过诗歌表达戒诗之难，形成艺术上的悖论张力。
诗中"谲言"与"声吞"的意象，暗喻文字狱高压下文人的表达困境。"东云露一鳞，西云露一爪"的比喻，既道出真言难尽的创作局限，又暗含对思想禁锢的抗议。鳞爪之喻层层递进，由"见鳞爪"到"鳞爪无"，最终落于"鳞爪之余"，展现诗人对语言表达局限性的清醒认知。
末段"忏悔文字"的剖白与"战空虚"的宣言，将个人创作危机升华为对时代精神困境的叩问。结句"才尽何伤"看似洒脱，实则是以反语表达更深层的创作焦虑。
现代文译文： 曾经立誓戒诗却又写下诗篇， 庚辰年间我的诗句太过纷繁。 最想表达的那个核心意念， 自古以来就难以明白直言。 姑且用隐晦的方式来说吧， 话未出口声音又咽回心间。 本就不求鬼神能够体谅， 更何况向活着的人坦言？
东边的云彩露出一片龙鳞， 西边的云彩显出一只龙爪。 与其让人看见零星片段， 倒不如鳞爪都不显现。 况且所有说出来的话语， 不过是鳞爪之外的残屑。
我首先忏悔文字的罪过， 然后专心对抗内心虚空。 今年真的要戒除写诗了， 才思枯竭又有什么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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