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陈维崧
元宵过了,喜华筵、重照银花火树。
南极老人星献瑞,恰接春灯三五。
族压温邢,才雄管乐,伯仲齐伊吕。
升平盛事,尧年老鹤能语。
今日鬓发萧萧,关山历历也,长安何处。
三见蓬莱清浅甚,一笑人间今古。
铁笛仙翁,锦袍学士,暂溷渔樵侣。
隔江长啸,月明何限更鼓。
这是一首特殊的庆寿词。首先庆寿的不是富商巨贾、朝廷要人,而是学界名流,这也体现出明清之际的文化盛况。“蘧庵先生”为陈维崧挚友,又是前辈学人李(如泗)的别号,该词“慷慨激烈,有忠肝义胆”(李调元语)。这样特殊的写作背景中孕育出这篇亦史亦情,熔写景叙事和抒情议论为一炉的作品。
词作上片描写寿星的寿辰场景。上片头三句,说元宵节日过去,为蘧庵先生祝寿的华筵又摆起来了。热闹非常。“南极老人星”一句,老人星即南极老人星,祥瑞之兆。此句意味着老寿星寿筵将有更大的喜事。下三句写寿星一家才华盖世,族压群芳。“才雄”二句用《史记》周文王访姜子牙典,这里换文为“伯仲齐伊吕”,用“伯仲”代指兄弟友善,人才并美;“伊吕”代指古代名臣伊尹和吕尚,这里赞蘧庵先生亦可比肩伊、吕,圣明盛世。此句是写寿星功名富贵寿考齐全。既然寿星如此非凡不凡,“升平盛事”句也断然应承下来。这五句下片和上片是遥相呼应的。词人把寿星比作尧年鹤语,尧是上古明君,鹤能言,寿星鹤寿。这里是说蘧庵先生年虽老而风采依旧,通达事理,能谈论天下大事。“铁笛”二句则转入眼前现实。词人自称“铁笛仙翁”,赞蘧庵先生高风亮节;自称“锦袍学士”,则说蘧庵先生学识渊博。“三见”二句中,“三见”言经历多,“一笑人间今古”则见笑傲一切,不屑一顾。结尾“隔江”句以景结情,含有苏轼《前赤壁赋》“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语意。
全词笔力雄健,气势奔放,意境阔大深沉,充满着对一代宗师蘧庵先生的敬仰之情。词中作者自称为“铁笛仙翁”、“锦袍学士”,把自己和蘧庵先生并提时则称为“族压温邢”,在当时文坛上确实能担得起这样的称号:他们长于诗词创作,对史学亦有深湛的研究,同时为人正直,善诗善文,有极高的声望。这篇词在寿词中实属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