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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陈维崧
如此佳人，是王家养炬，谢家遏末。
三世貂蝉连北阙，年少东华释褐。
傅粉宫前，薰香殿侧，顾盼真英发。
临春结绮，旧游似有瓜葛。
而今零落堪怜，文园多病，赢得相如渴。
满目关河愁恨极，衰草浓烟涂抹。
醉矣堪呵，灰兮可溺，田也供人夺。
茫茫哀乐，四条弦子空拨。
现代文译文：
如此美丽的女子，出身于王家，名声远扬。三代人都在朝廷中担任要职，年少时在东华门一带脱去平民服装。 宫前的宫女们争相效仿，殿侧的香料熏香，她顾盼生姿，真是个英姿勃勃的人。她曾与临春阁、结绮阁的旧友们一起游玩，她们的关系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今她流落他乡令人怜惜，如司马相如多病，赢得诗人的思乡之情。满眼都是山河愁恨，衰草被浓烟笼罩。醉酒之后，她的心境如被呵气，易碎的瓷器一般，田地也被他人抢夺。面对茫茫人生路，只有四弦琴在空自弹拨，发出哀音。
赏析：
这首词是陈维崧为一位名叫顾媚的女子所写的小影而作。词中以古时王谢家族的显赫背景与顾媚个人的年轻得志进行类比，极写其门第高贵、家族鼎盛。词中化用顾媚家中屏风上的诗句，赞其风姿才情、知交情谊。然而末句以“零落”、“愁恨”开篇，引出全篇衰败之景，词人以顾媚的际遇流露出自己人生的感慨与哀怜。整首词意境高古雄浑，语言质朴清新。
词的上片以“佳人”统述顾媚之身份、出身及少年得意。在词人眼中，“王谢门楣”已经三世有人官居显职，“东华”交代了“佳人”曾居之所，可谓处处春风得意；而在宫前的宫女们竞相模仿顾媚年轻时所施之粉黛，“香料熏”表明顾氏家族的熏灼之盛。于此可见词人对顾氏家族出身之熟谙、对其家族之显赫背景之赞叹。然后词人又以两处典故进行类比：一是“傅粉宫前”，以杨玉环事喻顾媚曾得皇帝之宠；“薰香殿”则指顾氏家族权势熏灼，即唐代崔湜之姊得幸武则天事。而顾媚之“顾盼”，真可谓“英发”非常了。另一处类比则是将顾媚与其旧游“临春”、“结绮”之诸姝相比，她们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以上种种赞叹之中，词人却以“零落”、“堪怜”等词加以转折，顾媚的际遇令人哀怜。由此引出下片词人的种种感慨。
下片首句承上启下，由前文种种盛赞转为对其身世的无限感慨。“文园多病”化用司马相如病居司马门之事，曲折地托出顾媚有志而无用武之地；这里是怜惜其“零落”，又是悲叹其韶华如水、深沉悲哀。颈联句带出古今无数知音怜才惜美的往事。“四条弦子空拨”，其中有无数惜别恨、悼亡痛隐没不彰其中。“醉矣堪呵，灰兮可溺”，则是对人生如梦、岁月蹉跎的哀感。“茫茫哀乐”一句承上启下，将全篇之意统一起来，悲乐交融其中，全词既有对往昔的回忆，又有对未来的无限怅惘。总之，《念奴娇·题顾螺舟小影》是一首意境高古雄浑之作，陈维崧以清词丽句描绘出一个不凡的风尘女子形象，通过这一人物形象传达出自己身世的感慨与哀怜。此词笔力雄健，有如游龙，长调大家风范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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