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陈维崧
槌床抵几。
看九州蕉鹿,千秋槐蚁。
总若辈、炙手熏天,叹不杀袁刘,依然寒士。
臣醒而狂,笑不值、一钱程李。
问旧年朱户,几遍重经,都剩衰垒。
何如沾沾自喜。
只竹弓射鸭,芒屦驱豕。
玉颜石髓难留,拚老去琅琊,终为情死。
拍手狂歌,正天畔、暮山秋紫。
近重阳、螯肥酿熟,醉为佳耳。
现代文译文:
躺在床上敲着床头,来回移动着几案,看着这个世界,像一幅漫画一样荒诞不经。人人身居高位,炙手可热,而叹息无法为民造福。当然杀伐立威的事情并不常有。转念再想那些胸无大志、只能埋没在故乡土地上度日的农民们是否正在大米饭的美味中寻找归宿,有人躺在财富和幸福的终点仍旧回望着我!可我不是那些身居高位的权贵,我是穷困潦倒的读书人。
曾经有过多少次,我踌躇满志地走过那些朱红大门,却只能一次次地失望而归。我曾问自己,那些富丽堂皇的庭院里,是否还剩下些许往昔繁华的痕迹?但每次去都会令人痛心!于是我又想起那次家中围墙的惨败。我现在能够做些什么呢?与其我沉迷于个人喜乐、终日打猎为生倒也自得其乐、平淡逍遥,然而内心的追求使我不甘于如此度过一生。
青春已经逝去,再也无法挽回。我想让自己沉迷于酒色之中,寻欢作乐以打发余生。但自己曾经拥有的如花美貌,如同稀世的美玉一般难留,逝去的青春已经再也无法找回。就算真的老了,我也会终究为一个情字而永远憔悴,失去了精神的慰借如何才能幸福的在世界上独自老去!只好时常笑我自己到处鬼混忘尘。并不是有所指的歌唱生活并没有要我置之不理的心中所惦记的峥嵘官场的居心啊。只想破开心灵上的重枷去寻找那失落的青春年华。
近来又到了重阳节了,菊花开得正盛,螃蟹也肥美可口。让我痛痛快快的喝个一醉方休吧!醉酒之后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赏析:
这首词以“感遇”为题,借乐府手法抒发了作者怀才见弃的痛苦和对世俗的怨恨。上片写作者对现实社会的认识。“看九州蕉鹿,千秋槐蚁”是对当时社会的缩影。“总若辈、炙手熏天”是对当时权贵的总写,这些人虽位高权重,“不杀袁刘”,但对穷人而言依旧是水深火热。“依然寒士”作者却依然是一介书生。“臣醒而狂”这里含有多少心酸多少泪。“笑不值一钱程李”又是对当时社会的绝妙的讽刺。因为这程李有财有势便有钱。“问旧年朱户,几遍重经”应照应上片的社会背景。“几遍重经都剩衰垒”,这里以朱户人家比做官的人家,“衰垒”则是作者所指的地方富家大户;“都剩衰垒”则是作者发出的愤慨之声:这社会到处都是衰败的家业还有什么希望啊!下片写词人对于人生的思考。“何如沾沾自喜”这是对以前生活的回顾与总结,竹弓射鸭、芒屦驱豕体现了词人过去的逍遥的生活,或许在某些时候还能换来别人的羡慕和称赞。“玉颜石髓难留”是词人对美好生活的总结和哀叹。“拚老去琅琊,终为情死”则是词人对情感的追求的宣言书。作者说情愿到琅琊当个痴情的人一直到死。“拍手狂歌”,正是对那种认为像作者这种呆头呆脑的人的笑骂。其实在这幅漫画式的图画中,可以领略词人的到出世思想形成的原因。由此可知一个有才华的知识分子的悲剧精神:他们在现实中行将就木而又不甘沉沦的心灵的痛苦!全词采用了激荡、滑稽、近乎怪诞的情绪宣泄手法表达作者的心灵深处的忧愤。“槌床抵扉”、“拍案狂歌”,表情异常激动;时而慷慨豪迈,时而愤慨清冷;时而嬉笑怒骂,故作滑稽之状;表达了词人内心极为丰富的痛苦和愤慨之情。这种痛苦和愤慨源于对社会现实的极度不满和失望。词中“拍手狂歌”正是词人内心苦闷的解脱:在醉里挑灯看剑中宣泄着自己的悲哀和痛苦。结尾写自己不为世俗所羁绊,“醉为佳耳”这种自我麻醉和旷达表现更带有苦闷的悲哀和自我麻醉的无奈。总的来说这首词抒发了词人对青年时期怀抱利器却得不到施展、社会没有给他提供施展才华的条件却要他来承担国家的兴亡的痛苦的悲愤之情。同时词中还流露出对人生的无限留恋和慨叹之意。
这首词风格豪放、粗犷、笔力雄健、悲壮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