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皎然
仁人迈厚德,可谓名实全。
抚迹若疏旷,会心极精研。
履危节讵屈,著论识不偏。
恨以荣级浅,嘉猷未及宣。
伊人期远大,志业难比肩。
昭世既合并,吾君藉陶甄。
奈何明明理,与善徒空诠。
征教或稽圣,穷源反问天。
一官自吴邑,六翮委江壖。
始是牵丝日,翻成撤瑟年。
金膏果不就,玉珮长此捐。
倚伏信冥昧,夭修惊后先。
安知忘情子,爱网素已褰。
为有深仁感,遂令真性迁。
心悲空林下,泪洒秋景前。
夫子寡兄弟,抚孤伤藐然。
倾云为惨结,吊鹤共联翩。
割念命归驾,诀词向空筵。
树桃阴始合,爱客位常悬。
幡然远行时,崇望归朝旋。
悟兹欢宴隔,哀被岁月延。
书带变芳草,履痕移绿钱。
冥期傥可逢,生尽会无缘。
幸愿示因业,代君运精专。
相思转寂寞,独往西林泉。
欲见故人心,时阅所赠篇。
素高陶靖节,今重楚先贤。
芳躅将遗爱,可为终古传。
《哭吴县房耸明府》赏析
这首悼亡诗以深沉笔触勾勒出一位德才兼备却英年早逝的贤臣形象。诗人通过"仁人迈厚德"的定调,将房耸明府的道德高度与人生遗憾并置,形成贯穿全诗的张力结构。
诗中"履危节讵屈,著论识不偏"二句,以对仗工整的笔法刻画出主人公刚直不阿的品格;而"金膏果不就,玉珮长此捐"的比喻,则巧妙传达出才士未展的永恒遗憾。诗人运用"倾云为惨结,吊鹤共联翩"的意象组合,将自然景物人格化,使哀思获得具象化的艺术表达。
在情感脉络上,诗歌经历了从理性评价到感性抒发的转变。"心悲空林下,泪洒秋景前"标志着抒情高潮的到来,而"书带变芳草,履痕移绿钱"则以物是人非的对比,将悼亡之情推向时空永恒的维度。结尾"芳躅将遗爱,可为终古传"的预言,既是对逝者的最高礼赞,也体现了唐代士人对不朽声名的执着追求。
现代文译文:
那位仁者拥有宏厚的德行, 堪称名实相符的完人。 追溯生平看似疏阔, 领悟心志却见精深。 临危守节从不屈服, 立论见解总持中正。 遗憾官阶未臻高位, 良谋未能充分施展。 他本怀抱远大抱负, 志向功业难有人及。 清明时代君臣遇合, 我主正需陶铸之才。 为何昭昭天理之下, 善行只换虚空评说? 求证教化稽考圣道, 穷究本源反诘苍天。 自吴县任职起始, 如鹏折翼沉落江滩。 初仕正是展翅之时, 转瞬竟成绝弦之年。 金质膏粱终未成就, 美玉佩饰永弃尘寰。 命运起伏确然难测, 寿夭修短令人惊心。 谁料忘情之人, 情网早已脱落。 因受深厚仁德感召, 使我本性为之改变。 心中悲怆独对空林, 泪落纷纷秋景之前。 先生少有兄弟相伴, 抚育孤儿更觉心伤。 愁云凝聚低垂, 吊鹤结伴盘旋。 割舍思念命驾归去, 诀别之词空对灵筵。 桃树阴影方才合拢, 待客席位永远虚悬。 突然踏上远行之路, 本望功成归返朝堂。 方知欢宴已成永隔, 哀伤将随岁月绵长。 书带化作坟前芳草, 履痕转为苔钱绿痕。 幽冥之期若能相逢, 此生已尽再无缘份。 但望示现因果业报, 代君完成未竟之志。 相思渐成寂寞独处, 独向西林泉畔徘徊。 欲见故人音容笑貌, 时时重读所赠诗篇。 素来敬仰陶潜高节, 今日更重楚地先贤。 美德足迹遗爱人间, 定当流传万古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