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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周密
渊明千载人,太白一世士。
天子呼不来,大吏徵不起。
十诗九言酒,宁抱冻饿死。
是岂真醉邪,寓意聊尔耳。
翁今歠其醨,反骚笑湘水。
翁醉非物欲,翁醉非势利。
物不能醉翁,翁所谓自醉。
惟翁知其天,醉吟醒时事。
堪续醉时歌,可补醉乡记。
请诵小阮诗,庶识醉翁意。
《醉境三重天——诗人<题族伯自醉翁吟稿>新解》
这首题跋诗构建了三个层次的醉境:表层是陶渊明"造饮辄尽"的形醉,中层是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的意醉,深层则是自醉翁"物不能醉"的神醉。诗人以酒为经,以醉为纬,在十二句诗中织就一幅文人精神图谱。
"渊明千载人,太白一世士"的并置颇具深意。陶渊明的醉是农耕文明的恬淡,需千年酝酿;李白的醉是盛唐气象的狂放,一世足矣。而自醉翁的醉,则是宋人面对政治高压的生存智慧。"歠其醨"用《楚辞》典故,将饮酒升华为对屈原式执着的超越,这种"反骚"姿态实则是另一种清醒。
诗中"物不能醉翁"的表述暗含认识论突破。北宋理学"格物致知"的思想在此被颠覆,自醉翁的醉不是感官刺激的结果,而是主体精神的主动选择。这种"自醉"哲学,与同时代陆九渊"宇宙即是吾心"的心学主张形成微妙呼应。
结句"请诵小阮诗"将阮籍纳入对话系统,完成魏晋风度、盛唐气象与宋人格调的跨时空交响。诗人在此揭示: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建构一个超越现实的精神自治领空。这种"醉吟醒时事"的生存策略,恰是宋代文人在党争漩涡中的保身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