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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皮日休
农父冤辛苦,向我述其情。
难将一人农,可备十人征。
如何江淮粟,挽漕输咸京。
黄河水如电,一半沈与倾。
均输利其事,职司安敢评。
三川岂不农,三辅岂不耕。
奚不车其粟,用以供天兵。
美哉农父言,何计达王程。
《农父谣》现代文译文:
一位农人满腹辛酸,向我倾诉他的苦情: "一个农夫的劳作,竟要供养十个兵丁! 为何偏要江淮的稻米,千里漕运到咸京? 黄河激流如闪电,半船粮食沉水中。 均输制度肥了谁?小吏哪敢说分明。 三川沃野不种粮?三辅良田不耕耘? 为何不就近征军粮,偏要耗尽民力运? 农人这话说得多好,可怎能传到君王耳中?"
赏析:
这首乐府诗以"农父谣"为题,通过农民控诉的口吻,展现了晚唐赋税制度的残酷现实。诗人运用多重艺术手法,构建了一幅沉重的社会画卷。
在结构上,诗歌采用对话体展开,前四句直陈农民负担之重,中间六句痛陈漕运之弊,后六句提出质疑与建议,最后以感叹作结。这种递进式的结构,使批判力度层层加深。
艺术手法上,诗人善用对比:"一人农"与"十人征"的悬殊比例,"江淮粟"与"咸京"的遥远距离,"水如电"与"沈与倾"的强烈反差,都强化了诗歌的批判效果。特别是"黄河水如电"的比喻,既写出水势之险,又暗喻政策之苛。
在情感表达上,诗人通过农民之口,发出"奚不车其粟"的质问,直指政策荒谬。结尾"美哉农父言,何计达王程"的感叹,既赞赏农民的见识,又暗含对言路闭塞的愤懑,余韵悠长。
诗人此作延续了新乐府运动"惟歌生民病"的传统,以质朴语言揭露时弊,在平实的叙述中蕴含深沉的社会关怀,体现了诗人"欲为帝王师"的淑世情怀。诗中反映的漕运问题,正是唐朝后期财政危机的重要症候,具有深刻的历史认识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