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李之仪
东坡在黄州,饮酒只饮湿。
我今又过之,酾浆如齑汁。
平生不喜酒,兴来且莫絷。
长虹偶尔放,因复投一吸。
入口舌欲脱,下咽虫争泣。
熇熇腹将裂,窣窣泪莫裛。
顽涎杂血唾,心悸如鼓集。
卓尔无一事,荆棘强自入。
主人固好饮,宿兴亦素缉。
如何似见毒,使我卧复立。
彷徨日欲落,稍宽困眼涩。
梦觉天未明,齿颊犹习习。
是邦居不非,奈此掩弗及。
昔闻禁酒国,今见毒酒邑。
作歌寄一笑,倦闷聊救急。
《药酒记》赏析
这首辛辣诙谐的药酒诗,以苏轼黄州饮酒为引,实则书写一场荒诞的生理暴动。诗人将中药与酒液相激的生理反应,转化为一场体内暴动的史诗:舌尖如遭火烙,腹中似有虫蚁哭嚎,血液与涎沫在喉间混战,心脏擂鼓般震颤。这些夸张的生理意象构成了一幅"五脏庙起义图"。
诗人巧妙运用通感修辞,让味觉的"齑汁"转化为视觉的"长虹",听觉的"窣窣泪"与触觉的"熇熇腹裂"交织,形成多感官的眩晕体验。更以"禁酒国"与"毒酒邑"的典故反差,将个人不适升华为对酒文化的荒诞解构。
末句"作歌寄一笑"的自我解嘲,恰似现代人面对生活窘境时的幽默抵抗。这场由药酒引发的身体暴动,最终在诗人自嘲的笔调中,化作对抗苦闷的精神胜利。
现代文译文: 东坡在黄州时/喝酒只敢抿湿嘴唇 我今日更夸张/滤过的酒浆像腌菜汁 平生本不好酒/兴致来了却难自控 像偶尔现身的彩虹/忍不住又啜饮一口 刚入口舌头就要脱落/咽下去肠胃齐声哀鸣 火烧火燎的肚子要炸开/眼泪扑簌簌擦不净 带血的浊唾横流/心跳如擂鼓轰鸣 明明无事一身轻/偏要自找罪受 主人固然好酒/晨起就备下佳酿 怎么像饮了毒药/让我躺下又惊起 徘徊到夕阳西沉/才稍稍缓解眼涩 梦中惊醒天未亮/齿缝还残留刺痛 这地方本无不好/偏被酒兴坏了事 从前听说有禁酒国度/如今见识了毒酒之城 写首歌博君一笑/权当解闷的急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