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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袁宏道
明月渐渐高，青山渐渐卑。
花枝渐渐红，春色渐渐亏。
禄食渐渐多，牙齿渐渐稀。
姬妾渐渐广，颜色渐渐衰。
贱当壮盛日，欢非少年时。
功德黑暗女，一步不相离。
天地犹缺陷，人世总参差。
何方寻至乐，稽首问仙师。
《渐渐诗戏题壁上》现代文译文：
明月慢慢升高，青山渐渐低矮。花枝逐渐红艳，春光却在悄悄消逝。 俸禄日益丰厚，牙齿却渐渐稀疏。姬妾越来越多，容颜却日渐衰老。 贫贱时正当壮年，富贵后已非少年。黑暗女神般的业障，始终如影随形。 天地尚且不完美，人间更是多缺憾。何处能寻永恒乐？唯有叩首问神仙。
赏析：
这首五言古诗以"渐渐"为眼，通过十二个"渐渐"的排比递进，构建出一个万物迁流的动态世界。诗人以冷峻的笔触展现了明代士大夫对生命本质的哲学思考。
艺术特色上，诗歌采用"明月-青山""花枝-春色"等自然意象与"禄食-牙齿""姬妾-颜色"等人事意象交错排列，形成时空的双重变奏。每联对仗工整而意蕴相反，在形式美中暗含辩证思维。
情感表达方面，诗人以戏谑口吻道出生命残酷真相："贱当壮盛日，欢非少年时"十字，写尽人生错位的永恒困境。结尾"稽首问仙师"的求问，实则是对世俗价值的彻底怀疑。
思想价值上，此诗突破了传统咏叹时光易逝的窠臼，将佛教"无常"观与道家"齐物"思想熔于一炉。"功德黑暗女"的比喻尤为警策，揭示福祸相倚的生存悖论。全诗在戏题形式下，完成了一次对存在本质的深刻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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