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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袁宏道
凉夜水浸梦，枕上吹寒雨。
屡变而失真，江行闻篙橹。
倏然听松风，天月半山许。
举首见仙人，云中捉松鼠。
醒时月桂帘，穷阶流一缕。
石窦激寒淙，空水互吞吐。
日日居朝市，合眼见尘土。
始悟山中人，梦境亦清楚。
《宿西山碧云寺水亭上》现代文赏析：
这首夜宿山寺的记梦诗，通过虚实相生的笔法展现了尘世与山林的强烈反差。全诗以"凉夜"为引，构建出浸透水汽的梦境空间——枕上寒雨声渐化作江行橹声，倏尔又转为松风明月，直至出现仙人捉松鼠的奇幻景象。这种梦境流转既体现意识流动的自由，又暗合佛教"诸法无常"的哲思。
"醒时"四句转入现实描写，却仍延续梦境般的空灵：月光如水流泻石阶，山泉在岩穴间吞吐回响。诗人以"穷阶流一缕"的精准观察，将无形月光具象为可触摸的溪流；用"互吞吐"的拟人笔法，赋予山水以生命韵律。最终在"朝市尘土"与"山中清梦"的对比中，完成对世俗生活的精神超脱。
全诗最妙处在虚实界限的模糊处理。梦境中的"仙人捉松鼠"充满童趣真率，反显得比"合眼见尘土"的市井生活更为真实。这种"反常合道"的艺术处理，正是公安派"独抒性灵"主张的生动体现，展现出诗人对自然本真状态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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