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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袁宏道
云头黯淡色如铁,扑衣打面旱沙热。
六街泼墨气腾腾,几点风灯鬼明灭。
铃铎当当辨古寺,走入衲僧蚕纸被。
堕瓦抛椽雨阁眉,雷公腕脱车轮碎。
长风捲地天吹坼,一星透出层云额。
马蹄依旧送冲飙,炬火不光天路窄。
电光熠熠谱华缯,细如姬发粗如绳。
云山花鸟各呈态,天女飞丝绣不成。
人言闪电是天笑,天翁何事频欢叫。
嫦娥归魄织女藏,顽墨昏肓有何好。
北安门外水沉路,溜点在檐雨在树。
果然隔辙分晴阴,雨师似亦相回护。
归来门巷无灯烛,北奴鞭婢旋煮粥。
墨花一泻满吴笺,残雨疏疏滴檐竹。
《显灵宫夜归》现代文解析:
【气象画卷】 开篇以"铁色云头"与"旱沙扑面"构建出闷热压抑的暑夜氛围,六街如泼墨的比喻将都城夜色转化为流动的水墨长卷。风灯如鬼火明灭的意象,巧妙衔接人间与幽冥的边界。
【禅寺惊雷】 古寺铃铎声引出一场暴雨的降临,"堕瓦抛椽"四字如电影特写,配合"雷公腕脱"的拟人化夸张,将雷电交加的狂暴场景表现得惊心动魄。衲僧的蚕纸被褥与破碎的庙宇形成脆弱与暴力的强烈对比。
【天象奇观】 长风裂天的背景下,透出的孤星成为全诗转折点。后续对闪电的精微描写极具创造性:将电光比作华美丝绸,细者如美人发丝,粗者似绞绳,更想象为天女失败的刺绣作品。这种将自然现象艺术化的处理,展现了诗人独特的审美视角。
【天道诘问】 "天笑"的民间传说引发诗人哲思,质问天庭为何在嫦娥隐迹、织女藏身的夜晚如此欢腾。对"顽墨昏肓"的批评,暗含对现实世界混沌状态的讽喻。
【归途见闻】 北安门外"隔辙晴阴"的奇异天象,揭示自然界的无常。归家后的生活场景骤然平淡,"鞭婢煮粥"的日常与之前的天地异象形成巨大反差。结尾"墨花泻笺"呼应开篇"泼墨"意象,檐竹滴雨的余韵留下悠长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