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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范成大
大滩石如林,小滩石如櫱。
微生抛掷过,两桨砉将割。
一滩复一滩,食顷经七八。
崎岖幸脱免,已足凋鬓发。
我家五湖船,镜面贴天阔。
行迷勿浪远,归欤泛花月。
《浮梁》现代文译文:
大滩的礁石如密林耸立, 小滩的乱石似新芽丛生。 卑微的生命被急流抛掷, 双桨划过如刀割般艰险。 一个险滩接着一个险滩, 顿饭功夫已闯过七八处。 侥幸脱险走出崎岖水路, 却已足够让人鬓发凋疏。 想起家乡五湖上的小舟, 船如明镜贴着辽阔天空。 劝君莫在远方迷途漂泊, 不如归去,在花月间泛舟。
赏析:
这首《浮梁》以惊心动魄的滩险行船经历,展现了诗人对宦游生涯的深刻反思。诗歌通过三个层次递进:
一、险滩行船的具象描写 开篇以"石如林""石如櫱"的比喻,构建出立体险恶的航行环境。"砉将割"的拟声词令人如闻桨裂之声,"食顷经七八"的夸张手法凸显行程之险。动词"抛掷"与"凋鬓发"形成内外对应的张力,既写实又写意。
二、生命体验的哲学升华 "微生"二字点明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崎岖幸脱免"的侥幸与"已足凋鬓发"的代价形成强烈反差。鬓发早凋的意象,暗喻宦海沉浮对身心的摧折。
三、精神家园的诗意回归 后四句笔锋陡转,以"镜面贴天阔"的澄明景象,与前半段的险恶形成强烈对比。"花月"意象承载着中国文人特有的审美理想,完成从现实困境到精神彼岸的超越。
全诗在艺术表现上,将韩孟诗派的奇险与江西诗派的瘦硬熔于一炉,又最终回归到江南诗派的清旷。这种由险入夷的笔法,正是诗人历经宦海后的心灵轨迹写照,体现宋代文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典型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