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白居易
宦情本淡薄,年貌又老丑。
紫绶与金章,于予亦何有。
有时独隐几,答然无所偶。
卧枕一卷书,起尝一杯酒。
书将引昏睡,酒用扶衰朽。
客到忽已酣,脱巾坐搔首。
疏顽倚老病,容恕惭交友。
忽思庄生言,亦拟鞭其后。
唐诗的艺术魅力之迷人,乃在其语言的纯粹以及韵味的深长。闲适自然、意到笔止的白居易诗作,往往给读者留下无限延伸的空间。且看他的《隐几赠客》一诗,仅凭着一幅靠垫,诗人聊发闲情,述说心境,语言浅近,却给人一种悠悠自在、放旷不群的闲适感。
首联“宦情本淡薄,年貌又老丑”中,“宦情”即从政的欲望。白居易早年就怀有做官的愿望,然而仕途的险恶,使他感到自己的“宦情”本是十分淡薄的。那么,为什么后来又觉得“无所偶”了呢?原来他一直对做官没有多大兴趣,对“紫绶与金章”并没有真正看重过。因此,他做官的年头并不长,即使是在他步入中年之后,也没有多少“老丑”的感觉。然而,“宦情”本淡薄,做官又不得意,自然对世俗之交的追求也就淡漠了。
颔联“卧枕一卷书,起尝一杯酒”,描述了诗人隐居时的生活状况和精神状态。“卧枕一卷书”有贪婪之意。睡觉是休息的时候,然而读上几页书似乎不那么睡意浓浓。除了上面所述读书与理乱去蔽的认识之外,另一方面的因素即他自己与这些作品的感情,及因这种投入引发的浓郁的兴趣所致。相比之下,“起尝一杯酒”的状态比较实际一些,因为他上床不久便会入眠。作者既觉得酒能扶衰疗朽(饮酒过量则不然),偶尔一次当然会一杯一杯地品尝了。这里除了借助酒力忘却官场烦恼外,也许还寓有对从政而不得志的愤懑。
颈联“书将引睡昏,酒用扶衰朽”,写读书饮酒并不能让诗人真的昏昏入睡,读书只是欲以解睡而已,饮酒则是想借酒力来支撑衰朽的身体了。诗人感到自己年老体衰,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客到忽已酣”,是对客人的招待突然变得仓促起来,这不仅反映出诗人此时内心的凄苦、无奈的情绪,而且也暗示出他已不胜杯酌。“脱巾坐搔首”,则写出以酒遣愁之后的狼狈相以及行动的欠自如。“疏顽”乃空虚、薄弱之意。“交友”,应当为志同道合的知心朋友而不仅是物欲功名上的略约了解而已。其中与老病者肝胆相照是当然必须的前提之一。“客到”,照惯常理不可能是泛泛之交。不过如今却是与往昔情况有天壤之别。主人既然厌倦了从政的生涯而对友情极为疏淡;客人之所以来到与其说是俗事缠身而不应酬不来不如说深感心灵相知、久未畅谈、备致歉疚的原因了。“惭”字不仅表现了客人歉疚的心理,而且透露了双方感情上的不和谐。“忽思庄生言”,借庄子“不为轩冕失步”、“不为釜甑(锅盖)弯腰”(见《庄子·天地》)的话来自我解嘲地说明自己虽年老体衰却不肯轻易改变自己的志趣和心态。“亦拟鞭其后”,即不甘心落在别人后面(通过自谦而婉转地表示自己年老不能再有所作为),并想努力去追赶的前景预示。“鞭其后”可视为对自己的鞭策和激励之用意。
全诗用语简浅直白,笔调轻轻松松、自在;描摹自然情态生动传神、淋漓尽致;融情于事于景,即景而生情。这种风格显然得益于李白、杜甫等人诗作的感染熏陶和启发。读者于此不难领悟到白居易的诗歌魅力之一斑。
在白诗今译版中,此诗译文如下:
生性本就淡泊利禄,岁月又使我显得老丑。紫绶金章我从不要,又有何求喜心头。有时独躺椅上靠,安然无靠自在轻松。一卷书卷枕边读,一杯美酒床头尝。读书欲致昏昏欲睡,借酒力尚能支撑我迟暮的身手情难抑却心中纷乱愁。朋友到来兴致高我便略带愧意款待客人欲与之长谈抒胸怀聊天求默契不负友人诚心对待和深情厚意感情欠佳老夫病加残无聊寡欢亦颓唐自觉难以相随聊自愧中求解然亦不甘愿要相随。(未完待续)
这段译文更接近于诗人的原意和现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