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元稹
吾闻黄帝鼓清角,弭伏熊罴舞玄鹤。
舜持干羽苗革心,尧用咸池凤巢阁。
大夏濩武皆象功,功多已讶玄功薄。
汉祖过沛亦有歌,秦王破阵非无作。
作之宗庙见艰难,作之军旅传糟粕。
明皇度曲多新态,宛转侵淫易沉著。
赤白桃李取花名,霓裳羽衣号天落。
雅弄虽云已变乱,夷音未得相参错。
自从胡骑起烟尘,毛毳腥膻满咸洛。
女为胡妇学胡妆,伎进胡音务胡乐。
火凤声沉多咽绝,春莺啭罢长萧索。
胡音胡骑与胡妆,五十年来竞纷泊。
《法曲》赏析
诗人这首《法曲》以音乐为切入点,展现了中原雅乐与胡乐交融的历史画卷。诗人通过对比古今音乐变迁,暗喻时代精神的更迭,表达了对文化传统消逝的深沉忧思。
诗歌开篇以黄帝、尧舜时期的音乐典故起兴,展现上古圣王以乐教化的传统。"弭伏熊罴舞玄鹤"等句,生动描绘了音乐感化万物的神奇力量。中间转折处,诗人笔锋一转,指出汉唐以来雅乐逐渐式微的现实,特别是"明皇度曲多新态"以下数句,既肯定玄宗创新之功,又暗含对雅乐变质的隐忧。
后段"自从胡骑起烟尘"起,诗人以沉痛的笔调描写胡风盛行的社会现状。"毛毳腥膻满咸洛"的感官描写极具冲击力,"女为胡妇学胡妆"等排比句强化了胡化现象的普遍性。结尾"五十年来竞纷泊"的感叹,将个人感伤升华为时代之叹,余韵悠长。
全诗以音乐为载体,实则探讨文化认同问题。诗人通过雅乐与胡乐的对比,表达了对华夏正统文化的坚守,以及对胡风浸染的忧虑,体现了中唐士人面对异质文化冲击时的复杂心态。
现代文译文:
我听闻黄帝演奏清角之音 能使熊罴俯首,玄鹤起舞 舜帝执干羽而舞,三苗归心 尧帝用咸池之乐,凤凰栖阁 《大夏》《濩》《武》诸乐皆彰显功德 功业虽多却感叹天道幽微 汉高祖过沛县曾作《大风歌》 秦王破阵也非无乐舞创作 宗庙之乐可见创业艰难 军旅之乐却多流于形式 玄宗谱曲多有新创 曲调婉转渐成风尚 《赤白桃李》取花卉为名 《霓裳羽衣》号称天上来 雅乐虽云已然变乱 胡音尚未与之混杂 自胡骑扬起战火烟尘 毛毡腥膻之气弥漫两京 女子作胡妇学胡人装扮 乐伎专攻胡音致力胡乐 《火凤》之声沉寂多半断绝 《春莺》啼罢只剩萧条 胡乐胡骑与胡人妆扮 五十年来竞相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