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王翰
强秦奋关中,六国环恣睢。
西上望函谷,壮士不能踰。
地开天府险,法仿申韩馀。
治道既出下,民性皆异趍。
彼哉苏张徒,挟诈从横书。
捭阖中时议,三寸挠万夫。
韩赵弗敢违,齐楚从其驱。
车骑颇张皇,威焰烜赫如。
最缓来踵迹,代衍还连茹。
轲也论王道,妾妇明其狙。
周纲既陵替,秦治非远图。
土地何其贪,生民何其辜。
兵甲日以縻,膏血日以涂。
至今载简册,庄士长不愉。
斯人在三代,谗口伏显诛。
《读仪秦传》现代文译文:
强秦崛起于关中之地,六国环绕却恣意妄为。向西眺望函谷雄关,纵是壮士也难以逾越。关中地形如天府般险要,治国之法效仿申韩余绪。治国之道既已偏离正道,百姓性情自然各奔东西。那苏秦张仪之流,凭欺诈之术纵横游说。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三寸之舌能撼动万夫。韩赵两国不敢违抗,齐楚诸侯任其驱使。车马仪仗何其张扬,威势气焰何等煊赫。最缓接踵而来效仿,世代延续连绵不绝。孟子纵论王道仁政,却被视作妇人之见。周朝纲常已然崩坏,秦朝治术岂是远谋。对土地的贪欲何其深重,黎民百姓何其无辜。兵戈战事日渐消耗,百姓膏血日日涂地。至今史册记载此事,正直之士仍感悲戚。这般人物若在三代,谗佞之口必遭显戮。
赏析:
诗人此诗以犀利笔锋剖析战国乱局,展现出三个层次的深刻思考:
一、地理与制度的双重优势 开篇"强秦奋关中"六句,点明秦国"天府险"的地理优势和"法仿申韩"的制度优势,函谷天险与法家思想共同构筑起强秦根基。诗人用"壮士不能踰"的夸张手法,突显关中地势之险要。
二、纵横家的历史悖论 "彼哉苏张徒"八句,以"挟诈""三寸挠万夫"等尖刻用语,揭露纵横家以诡辩之术扰乱天下的本质。"车骑张皇"与"威焰烜赫"形成强烈视觉冲击,展现其虚张声势的实质。
三、王道沦丧的深沉悲悯 后十二句转入更深层的思考,"周纲陵替"与"秦治非图"形成历史纵深感。"土地贪""生民辜""膏血涂"三组惨痛意象,直指战争本质。结尾"谗口伏显诛"的假设,既是对历史的反思,更是对现实的警醒。
全诗以史鉴今,通过对比孟子王道思想与纵横家权术,展现诗人对政治伦理的深刻思考。诗人将地理、制度、人物、战争等多重元素熔于一炉,在二十八句中完成了一部微型的战国兴亡史,体现出唐代诗人深沉的历史意识与人文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