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王翰
东风作雪意,竹窗寒策策。
老鸱向晨鸣,饥鼠当昼嚇。
不爨米瓶空,止饮酒樽侧。
妻子色悽凉,吾心自安适。
前途有风雪,行路黑如漆。
貂裘重不煖,素颜惨无质。
吾生抱大拙,默坐永朝日。
鹤长与凫短,天性为至佚。
化工谅均平,守玄保真白。
诵诗晤童子,或当发蒙密。
《初冬述怀》现代文译文:
东风酝酿着雪意,竹窗边寒意窸窣作响。猫头鹰在清晨啼叫,饥饿的老鼠白昼也敢窜动。灶台久不生火米缸已空,唯有酒壶常伴身旁。妻儿面色凄楚黯淡,我心却自得安详。前路风雪交加,前程漆黑如墨。厚重的貂裘难御严寒,憔悴的面容失去血色。我这一生守着笨拙本性,静坐度过漫长白昼。鹤腿长野鸭腿短,本是自然赋予的差异。造化之道终究公平,守住玄机保持本真。教童子诵读诗书,或许能启发蒙昧心灵。
赏析:
诗人这首《初冬述怀》以冬景起兴,通过三个层次展现了诗人安贫乐道的精神境界:
一、物质困顿中的超然(前八句) 诗人用"东风作雪""竹窗寒策"勾勒初冬萧瑟,以"老鸱""饥鼠"的异常活动暗示家境贫寒。"米瓶空""酒樽侧"的对比,与妻儿"色悽凉"形成强烈反差,突显其"心安适"的精神境界。这种"箪食瓢饮"的坦然,颇有颜回"不改其乐"的风骨。
二、人生困境中的哲思(中八句) "风雪""黑漆"的隐喻延伸至人生境遇,"貂裘不暖""素颜无质"的意象群构成物质与精神的双重困境。诗人却以"抱大拙"自守,用"鹤凫"典故阐明顺应天性的处世哲学,体现道家"各得其所"的智慧。
三、精神坚守中的传承(末四句) "守玄保真"的修炼与"诵诗童子"的教育形成闭环,诗人将个人体悟升华为文化传承,在"发蒙密"的教育理想中完成精神价值的延续。这种"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情怀,正是儒家士大夫的典型品格。
全诗以冬景喻人生,将物质贫困、仕途困顿转化为精神修炼的契机。艺术上善用对比手法(贫富/忧乐),典故化用自然(《庄子·骈拇》鹤凫之喻),在萧瑟冬景中展现温暖的人文关怀,堪称唐代咏怀诗中的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