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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白居易
连持使节历专城,独贺崔侯最庆荣。
乌府一抛霜简去,朱轮四从板舆行。
发时止许沙鸥送,到日方乘竹马迎。
唯虑郡斋宾友少,数杯春酒共谁倾。
宦游者的双程票
诗人这首送别诗,表面是欢送崔使君赴任的应酬之作,内里却暗藏着一幅唐代官员的"双程人生图景"。
首联"连持使节历专城,独贺崔侯最庆荣",看似平常的赞语,实则揭示了唐代官员的生存状态。"使节"与"专城"的交替,恰是唐代官员典型的人生轨迹——在中央与地方间不断往返。这种循环往复的仕途模式,构成了唐代官僚体系的基本运行机制。
颔联"乌府一抛霜简去,朱轮四从板舆行"形成精妙对比。御史台的严肃公文("霜简")与侍奉父母的板舆并行,公职与私孝被奇妙地统一在赴任途中。这暗示着唐代官员的双重身份:既是朝廷命官,又是家族代表。板舆的出现尤其值得玩味,它使这次赴任同时成为一场孝道展示。
颈联"发时止许沙鸥送,到日方乘竹马迎"展现了空间转换带来的身份转变。离京时的孤清与到任时的热闹形成反差,而"竹马迎"的典故更暗示着地方官员被期待的理想形象——如郭伋般的良吏。这联道出了唐代官员必须面对的角色转换:从京官的谨慎到地方官的亲民。
尾联"唯虑郡斋宾友少,数杯春酒共谁倾"最见深意。表面是担心友人寂寞,实则揭示了所有外放官员的共同焦虑:在陌生环境中重建社交网络的重要性。在唐代,地方官员的政绩往往取决于与当地士绅的关系,这种"宾友"关系网实为施政基础。
全诗以"春酒"作结,将一场例行公事的饯别,升华为对宦游生涯的深刻体悟。诗人通过送别诗这一传统形式,巧妙勾勒出唐代官员在中央与地方、公务与私情、离愁与赴任之间的复杂心绪。这种循环往复的"双程人生",正是唐代官僚群体的集体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