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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孟浩然
桂水通百越,扁舟期晓发。
荆云蔽三巴,夕望不见家。
襄王梦行雨,才子谪长沙。
长沙饶瘴疠,胡为苦留滞。
久别思款颜,承欢怀接袂。
接袂杳无由,徒增旅泊愁。
清猿不可听,沿月下湘流。
《羁旅湘流中的宦游之思》
诗人这首寄赠友人的五言古诗,以湖湘水路为经纬,织就一幅宦游士子的精神图景。全诗十六句,可分三个情感层次:首四句勾勒地理空间,中八句倾诉谪宦悲慨,末四句抒发思友愁绪,形成由景入情、由实转虚的艺术结构。
"桂水通百越"四句,以宏阔视角展开南国水系图卷。桂水、荆云构成纵横坐标,扁舟、夕望点出游子视角。地理名词"百越""三巴"的并置,暗示诗人正处在南北文化的交界地带,而"蔽""不见"等词已暗含望乡不得的惆怅。
"襄王梦行雨"以下八句,借古喻今抒发宦游感慨。宋玉《高唐赋》中襄王梦雨的典故,与贾谊谪长沙的史实相映照,既暗喻友人阎防的才子身份,又暗示其仕途坎坷。"长沙饶瘴疠"的现实困境与"胡为苦留滞"的深沉诘问,道尽唐代士人在仕隐之间的两难处境。
末四句"久别思款颜"转入对友情的追忆。"接袂"意象的重复与"杳无由"的转折,形成情感张力。结句"清猿不可听,沿月下湘流",以视听通感收束全篇:猿声凄清不堪卒听,月光下的湘江兀自流淌,将羁旅愁思融入永恒的自然景象中。
此诗艺术特色在于时空处理的层次感:地理上由桂水至湘流的线性移动,时间上从"晓发"到"夕望"的昼夜流转,情感上由行旅之愁升华为生命之思。诗人以简淡笔墨,将宦游体验提炼为具有普遍意义的人生境遇写照,展现了盛唐诗人处理个人情感与历史记忆的独特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