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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孟浩然
我行适诸越,梦寐怀所欢。
久负独往愿,今来恣游盘。
台岭践磴石,耶溪溯林湍。
舍舟入香界,登阁憩旃檀。
晴山秦望近,春水镜湖宽。
远怀伫应接,卑位徒劳安。
白云日夕滞,沧海去来观。
故国眇天末,良朋在朝端。
迟尔同携手,何时方挂冠。
《云门山行吟:一位隐者的精神漫游与仕隐抉择》
诗人这首寄赠友人的山水诗,展现了盛唐文人典型的精神困境与心灵轨迹。全诗以"行-观-思"为脉络,在越中山水的实景描绘中,层层递进地袒露了诗人复杂的心绪。
开篇"我行适诸越"六句,以明快的节奏展开山水游踪。石磴、溪流、香界、旃檀阁等意象群,构成一幅动态的山水长卷。动词"践""溯""舍""登"的连续使用,赋予景物以强烈的行进感。值得注意的是"独往愿"三字,既呼应了谢灵运"孤游非情叹"的孤高情怀,又暗含了与后文"同携手"的潜在矛盾。
中段"晴山秦望近"四句转入静观。秦望山与镜湖的远近对照,形成空间张力;"宽"字既写春水浩渺,又暗喻胸襟舒展。而"远怀""卑位"的突然转折,暴露出诗人表面逍遥下的仕途焦虑。这种情绪在"白云""沧海"的宏大意象中得到升华——流动的白云与变幻的沧海,恰似诗人徘徊于仕隐之间的心境。
结尾"故国眇天末"四句,以绵长的思念收束全篇。"天末"与"朝端"的空间对峙,强化了江湖与庙堂的二元对立。"何时方挂冠"的反问,表面期待友人归隐,实则自问自省。这种含蓄的表达方式,正是诗人"神韵"诗风的典型体现。
全诗在山水审美中完成了一次精神漫游。诗人将谢朓的清丽、陶潜的淡远熔于一炉,通过空间转换暗示心理变化,最终在仕与隐的永恒命题前,留下一个开放式的结尾。这种艺术处理,使诗歌超越了一般寄赠应酬之作,成为盛唐文人精神世界的生动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