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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韩愈
剥剥啄啄，有客至门。
我不出应，客去而嗔。
从者语我，子胡为然。
我不厌客，困于语言。
欲不出纳，以堙其源。
空堂幽幽，有秸有莞。
门以两板，丛书于间。
窅窅深堑，其墉甚完。
彼宁可隳，此不可干。
从者语我，嗟子诚难。
子虽云尔，其口益蕃。
我为子谋，有万其全。
凡今之人，急名与官。
子不引去，与为波澜。
虽不开口，虽不开关。
变化咀嚼，有鬼有神。
今去不勇，其如后艰。
我谢再拜，汝无复云。
往追不及，来不有年。
《剥啄行》现代文译文：
"笃笃"敲门声，有客到门前。 我不去应门，客怒转身还。 随从对我说：先生为何这般？ 我非厌宾客，困于应对难。 欲闭门谢客，断绝往来源。 空堂静幽幽，铺着草席垫。 两扇木板门，书卷堆中间。 深深护城河，城墙极完坚。 宁毁那城池，不让人侵犯。 随从对我说：先生真艰难。 虽您这么说，闲话更蔓延。 我为您谋划，万全之策献： 当今世上人，争名又逐官。 若不速抽身，必卷入波澜。 纵使不开口，纵使不开关。 流言仍滋生，鬼神暗中传。 此时不勇退，后患怎承担？ 我拜谢随从：不必再多言。 逝去追不回，来日无余年。
赏析：
这首《剥啄行》展现了诗人晚年的精神世界与处世态度，具有以下艺术特色：
1. 对话体结构新颖 全诗采用主仆对话形式，通过"从者"的劝诫与诗人的回应，层层递进展现内心矛盾。这种结构比直抒胸臆更富戏剧性。
2. 隐喻手法精妙 "深堑""墉甚完"等意象，暗喻诗人构筑的精神防线；"鬼""神"指代不可控的流言蜚语，体现对世道人心的深刻认知。
3. 音韵节奏独特 开篇"剥剥啄啄"拟声词生动，全诗多用短句，语气顿挫有力，与诗人决绝的心境高度契合。
4. 矛盾心理刻画 诗人既"不厌客"又"困于语言"，既想避世又难逃非议，这种知识分子典型的矛盾心理被刻画得入木三分。
5. 时代批判精神 "急名与官"四字直指中唐官场弊病，体现了诗人一贯的社会批判意识，与其《进学解》等文一脉相承。
此诗可视为诗人晚年的人生宣言，展现了一个饱经风霜的士大夫在浑浊世事中的精神坚守，其孤傲姿态与杜甫"细推物理须行乐"的豁达形成有趣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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