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王世贞
羽扇藤衫竹箨冠,自言亲受九还丹。
无端却爱人间好,不怕山房丹灶寒。
这首诗写的是一个具有道士外表而热爱世俗生活的中年人的形象。第一句从道士所着衣物,从竹箨冠联想到仙人持用的羽毛扇、藤编的衫、瑶琴、长剑,种种描写来展示他仙人似的风采;同时也烘托出他一副落落寡合、与众不同的神态。羽扇藤衫虽貌似不凡,然而经他亲口说出乃系接受山中人修炼之要,服用仙丹,打成一堆乱丝草而已。凡与仙相沟通。这种人多少还有些凡人的灵气。这是我们认识明朝时人所常遇到的人世中人中的一类,且不像修真得道的、仗烧符篆的道人神气不可近,而是带有趣味感、引人向往的一面。“九还丹”,出于吕洞宾遗书:“要知长生不死药,只在九还七返中。”是一种烧炼丹药的秘方。这里说“无端却爱人间好”,他爱人间什么呢?他爱人间温暖如春的气息,爱人间自由自在的生活,爱人间和睦相处、其乐融融的世俗情谊。他并不怕山房孤寂的清冷和炼丹灶的寒冷。“不怕”二字表现出他对山林清净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在道士中是不多见的。
这首诗平易自然,娓娓道来,但别有深情意蕴。其主旨并不高举“爱人间”的大旗,也不长篇大论地抒写“不怕山房”的苦衷。他说的都是实话,平淡得就像和山友人围炉煮茗时谈起的一段插话。正是这段本色真情的流露,使作品大放异彩,脱颖而出。
这是一首非常富有诗意的作品,尤其是王世贞能够抓住道士这种特殊的“装束”来作为艺术构思的起点和立足点;构思之大胆而新奇。一般人若是遇着一个头戴“牛头”,手摇“蛇尾”的神汉沿街求乞;遇着头裹青巾、足着麻鞋的老道来敲门讨钱那种媚俗可笑的嘴脸是非常惹人生厌的;而在审美水平较高的作者看来;恰恰是这种装束中透露出来的“人间气息”引起了他的兴趣和好感。于是他便把这种“人间气息”作为艺术构思的起点和立足点,从这里生发开去,以至把一个本来平常的“道士”写得如此生动传神、光彩照人!
作者在诗中运用了朴素的白描手法,使人物形象活灵活现。作者在刻画人物时,没有采用正面描写与直接抒情相结合的方法。而是通过侧面描写烘托人物形象;通过作者对道士装束的描写,再结合诗句中的“无端却爱人间好”一句,把一个思想感情与众不同的道士写得有血有肉;从而使他的形象更为丰富生动,充满了艺术的魅力!这首诗正体现了作者通俗生动的创作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