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王世贞
少住为佳耳,亲朋尽岁孤。
官厨饶脱粟,乡味有蒸壶。
鲁酒能尝不,齐讴可听无。
自然留不得,秋兴满莼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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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贞的这首赠别诗深情厚意,风格雅澹,可以说尽善尽美。与老人的晤对已别多时,怕伤人心就主动提到应留又可不留之处。“少住为佳耳,亲朋尽岁孤”,确确实实也是至情之语,不像一般的离别语那样虚情假意,这便容易感动人。其实王世贞也并不完全是在个人情感上不忍多留,同时也有对老人和表丈告别亲友返乡的感情联络,并非只是一己之私情。这首诗第一句直点送别的时、地、环境以及双方的特定关系。“官厨饶脱粟”,也就是自家带着饭菜,无需到人家里去吃饭。这种朴实的感情和朴素的礼节,正反映明代开国初期社会尚实、尚真的风气。
“乡味有蒸壶”,正说明鸿胪公(这里是以官职代指对方)在外为官不忘乡味,更表明他的人格。他似乎特别偏爱家乡的名酒,因为那里有他思念的人、事、故旧和风俗。这一句的“有”字,下得亲切而又传神,与上句炊粱继米、盘飧市饭的意思相连结。同时它又暗示着家乡亲友的殷勤和情谊深厚。
“鲁酒能尝不,齐讴可听无”两句乍读来仿佛轻描淡写,微微含笑的调侃中略含一缕缕哀愁。联系前文亲朋共聚的情谊,又并非只是家庭寻常聚会的一刻容易消逝的问题。“把酒听歌”作为人生的一个表征、一个乐章,对于不久即离开人世的老人来说,这个镜头会从他眼前轻轻地掠过好几回。“留不得”、“莼鲈秋兴满”,则仿佛是对远去的轻烟残霞说的深深的叮咛和嘱咐,惋惜不能再相留,你们当处在这山温水软、果实丰饶、歌飞酒舞的江南水乡风味中吧。末句写老人的心境。老人思亲情更深重了。“秋兴”之“兴”两字表现得挺拔有力。说“莼鲈秋兴满”,意象显得格外空灵。诗人给读者留下的印象很深:轻描淡写中往往藏着真意,平凡的字里有时饱含深情。
这首诗平易自然,不事雕饰,而娓娓道来,富于家常风味。王世贞写诗主张“真”,反对模拟和斧凿痕迹太重的雕饰。他自己的实践却证明是行得通的。诗的前四句平正朴素中见真情;后四句则清婉圆转,意深而用浅语。明代中叶以后诗歌创作逐渐衰微,没有出现像宋代苏、陆、李、何那样的大家。然而明代散文却很发达,产生了许多抒发真情深感的文章和奏疏等作品。王世贞这篇赠诗,也是富于真性真情而可取的。
译文: 稍微多作停留也是好的啊!亲戚和朋友都一年到头孤单单的。官厨中可以吃到不少粗粮,乡间的菜肴里有一壶美酒。山东的酒还是可以品尝的,齐地的民歌还是可以听一听的,自然应该走了,不过心里还是惦念着莼菜鲈鱼的美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