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王世贞
阳鸟北回翔,西南厉其翅。
岂不恋比翼,群生各有制。
衔草未遑食,顾巢焉能憩。
念子乃从兄,怆予偏别弟。
置祖荐大烹,行留各有味。
子其珍尔璞,毋为贱工弃。
现代文译文:
北归的阳鸟啊在空中盘旋,它向西南方向振翅高飞。 不只因为那里有我们的比翼双飞,也因为那是大自然规定的宿命。 衔来草籽还没来得及品尝,回顾巢穴哪里能够停留片刻。 想你呀是跟从哥哥前去,更令我悲伤的是我和小弟要分离。 摆好家祖的祭品开宴畅谈,行也留下,止也留下,真是别有滋味。 你一定要像珍惜美玉一样珍惜自己,不要被视为庸才而被抛弃。
赏析:
这首诗是王世贞送别友人汪仲淹时所作,表达了作者对友人的不舍和对他的劝勉。
首联以鸟喻人,写汪仲淹即将启程,作者送别时伫立目送的情状。起句“阳鸟北回翔”中,“阳鸟”是传说中北方之神晏阴氏放逐南方的神鸟,它向南方而回翔,喻指汪仲淹即将从北方南归。“西南厉其翅”写汪仲淹急切南归,振翅高飞的情状。这一联把作者送别友人时那种恋恋不舍的心境,表现得十分真切。
颔联进而写友人南归的原因。作者因惜别而恋恋不舍,不只因为友人要离他而去,而且是因为友人要去一个群雄角逐、是非蜂起的环境中。“岂不恋比翼,群生各有制”句,含有对友人的劝勉之意。在人间大地上,禽鸟都有自己的生活天地,何况人呢?这一联紧承上联“翔”、“厉其翅”而作,是从反面立意,更进一层地表达了对友人的深情。“群生”一词连用,增强了动人的力量。
颈联“衔草未遑食,顾巢焉能憩”,紧扣送别题旨,进一步表现作者对友人的惜别深情。“衔草”句是写自己因恋恋不舍而心神不宁,错把食物当成友人归来。“顾巢”句是说因友人就要离去而心怀凄恻,哪里能安然休息?这一联把作者送别时的心理活动表现得曲折而生动。
尾联“念子乃从兄,怆予偏别弟。置祖荐大烹,行留各有味”,仍以鸟为比,进一步劝勉汪仲淹。作者说:想到你此行是从兄长那里为伴,而我却像是失去了同胞小弟一般;摆上祖传的佳肴美馔举行饯别宴会,行也难留,止也难留,真是一种滋味。这里以“大烹”喻盛宴,一个“荐”字,一个“味”字,便把饯别宴会的气氛表现得既热烈又酸楚。末两句是劝勉之辞:“子其珍尔璞”,像璞玉一般珍重自己吧!璞玉需要切磋琢磨才能成为精美的玉器,借以喻指汪仲淹需要经过磨练方能有所作为;“毋为贱工弃”,不要被视为庸才而被抛弃。这是对友人的鼓励和鞭策,也是对友人的慰藉和安慰。
这首诗用比自然贴切、耐人寻味。诗的语言清新自然,直抒胸臆,读来令人耳目一新。这首诗表现了王世贞与汪仲淹之间的深厚友情。此诗不作抽象的议论和发无端的感喟;诗人选取了具有特征意义的实物、习见熟知的事物作为喻体(如“阳鸟”、“比翼”、“璞玉”等),将抽象的感情与思想融入具体的物象之中。在诗中咏物言情,以物象传意旨,显得自然浑成而不做作。明代胡震亨《唐音癸签》卷四云:“嘉靖以后五言古体为王世贞、李攀龙、梁有誉、徐渭四家行于世。”王世贞此诗正体现了这一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