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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余光中
第三季 第三季属於箫与竖笛
那比丘尼总爱在葡萄架下
数她的念珠串子
紫色的喃喃 叩我的窗子
太阳哪 太阳是迟起的报童
扔不进什麽金色的新闻
我也不能把忧郁
扔一只六足昆虫的尸骸那样
扔出墙去
当风像一个馋嘴的野男孩
掠开长发 要找谁的圆颈
我欲登长途的蓝驿车
向南 向犹未散场的南方
《秋声赋形录——诗人〈第三季〉的时空褶皱》
赏析:
这首诗以"第三季"为时间容器,装载着诗人特有的物候敏感与空间乡愁。箫与竖笛的属格划分,将秋季具象为管乐器的共鸣腔,而比丘尼数念珠的意象,则使时间获得了颗粒状的触感。"紫色的喃喃"作为通感修辞的典范,让葡萄架下的宗教仪式与诗人的窗棂产生量子纠缠。
太阳被解构为迟到的报童,这个后现代隐喻彻底消解了传统咏物诗的崇高性。金色新闻的投递失败,暗示着存在主义式的沟通困境。六足昆虫尸骸的抛出动作,暴露出诗人处理忧郁时的生理性抗拒——这种将抽象情绪物质化的笔法,堪称汉语新诗的解剖学标本。
野男孩般的秋风意象,延续了诗人擅长的拟人谱系,发梢与颈项的追逐游戏,泄露了季节更替中的情欲暗流。蓝驿车的出现,将地理位移染上普鲁斯特式的追忆色彩,"未散场的南方"作为时空叠印的复合意象,既是实指亚热带故土,更是所有离散者心中的原乡图腾。
译文:
这是箫与竖笛统治的时节 那位比丘尼永远在葡萄藤影里 捻动她檀香的轮回 紫葡萄的密语 轻轻敲我窗棂
太阳啊 这贪睡的报童 总投不准那些金色消息 我的忧郁也不能像 某只虫骸的六足躯壳 随意抛向墙外
当风如野性未驯的男孩 掀开发浪 搜寻某段皎白颈项 我多想跃上那辆蓝色驿车 朝南 朝着永不落幕的 南方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