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王世贞
结茆近城市,不闻车马声。
一登丘公堂,恍然遗世情。
堂中何所见,金石一千卷。
堂前何所植,老桧参天三百尺。
根出太古垂青铜,霜皮剥凿金芙蓉。
长空冥冥挂云雾,白日隐隐撑虬龙。
秋阴障大暑,春色凌穷冬。
秦皇若见之,泰山不得封。
罗盖团晴怪枝偃,少室嵩坛道非远。
树杪遥飞瑟瑟泉,望中高映层层巘。
摩娑此桧公所栽,天与一气长崔嵬。
人间但看长年岁,卑枝亦是清庙材。
我闻阙里二千载,祝融横来复安在。
虞山七星亦近古,何处老翁更作主。
那得此桧还此堂,森然并矗公之乡。
道傍过者诧相指,千林乔木摧昂藏。
为公作歌重叹息,丈夫立身须正直。
君不见丘家堂前一老桧,扶持尚有神明力。
在靠近城市的地方种着青青的野草,常年没有人来往的车马的嘈杂声,常被安静取代。偶然一登小丘公堂,那份出世纷扰的情绪却一下忘怀。放眼望去堂上见到的是什么?是琳琅满目的金石古籍千卷。堂前种着什么树?是一棵参天老桧,高达三百尺。老桧的根从太古便垂挂下来,如同青铜铸造一般,剥落的树皮如同雕刻着金芙蓉。它在高空中悬挂着云雾,白日隐约撑起虬龙。秋阴时遮挡住酷暑,春色中凌越冬寒。如果秦始皇见到此桧,他也不会封禅泰山了。
老桧盘曲偃卧,像是从罗盖团聚的晴空之中长出,更显得怪枝纵横,山峰高耸入云。树梢上流淌着泉水,从树杪飞溅出来,瑟瑟作响。在树旁徘徊,感受这桧公栽种的树木所传递的天地之气,觉得这青翠的树木如同高耸入云的山峰一般崔嵬。人们只知道在这里度过漫长的岁月,它的低垂的枝条也是庙堂之上的良材。
在孔庙有两千年的历史,而祝融山七星山也离古时不远。何处更替的老翁做着主宰呢?上天让我们在何处游玩就置于何处,真是巧妙而无穷无尽。这样一棵桧还保持着那个古时的公堂。道旁走过的人对此赞叹不已,大自然的草木凋零于空谷却也生长出蓬勃生机。
为公作歌让我深深的叹息,人要立身就应该正直无私。你看那丘家堂前的老桧,它之所以能够长久不衰是因为有神明的庇护。
这首诗通过对桧树的赞美歌颂了诗人不慕名利、洁身自好的高洁品质,同时也表达了对古人的敬仰之情以及对古桧能够保存下来的庆幸之意。诗人身处明代这个社会动荡、政治腐败的时代,他希望自己和世人能像古桧一样正直不阿,同时对那些能保全古桧的“神明”表示了深深的敬意。诗中用词考究,句式工整,意蕴深远,是王世贞诗歌中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