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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 陆机
百岁时。盈数已登肌肉单。四支百节还相患。目若浊镜口垂涎。呼吸嚬蹙反侧难。茵褥滋味不复安。
百年歌
陆机
百岁时。盈数已登肌肉单。四支百节还相患。 目若浊镜口垂涎。呼吸颦蹙反侧难。茵褥滋味不复安。
一首悲怆之歌，其语悲凉伤感，跃然于纸上。然歌词深奥隐曲，多令人难解之处，即使慧心独具者，也难以解读。倘若对人之生命及人生的痛苦有所感悟，方能解得此歌的真谛。
此歌描述的是人生暮年，病痛缠身，肉体与心灵痛苦交加的情景。“百岁时。盈数已登肌肉单。”古人言及年龄时，多以十岁为一单位，此句意为已到百岁之年，按算数理论，数至百岁人体就逐渐衰退。两句托意深远：人类比禽兽高于他甚多；但在生命的千层重叠的堡垒的考验上；从人生的极限透视人生的衰老以及无可挽留的时间的真味；“单”，篇一横线，“肌肉单”，身材尚粗蛮，而肌肉则单薄，实际是说肉体已经衰败不堪了。而句中缀以“盈数已登”，说明年近百岁的老者按实情还不应说已是风烛残年。虽极力形容衰老，而语言不多，轻重恰到好处。“四支百节还相患。”这两句中，“四支”指四肢，“百节”犹言全身。人老则体衰，周身关节病痛复加。人在盛年时多所忽略不以为意者，而老则衰残了却是相当显著，人要尽力应对因衰残带来的不适。人的肉体随着生命的消逝而消逝，而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因此人的痛苦也是无限的。“目若浊镜口垂涎”，此两句以夸张的笔调描绘出百岁老人病痛缠身的惨状：眼睛昏花得像浊镜；垂涎欲滴仿佛孩童；形容消瘦仿佛骷髅。这四句为千古传诵的名句。“呼吸颦蹙反侧难”是在描绘老人呼吸困难、肌肉抽动的情状。至此形容已到了极点。真是“于何有哉？”生命临近尽头，人世间再无任何乐趣！接下来以一句最惨的话做结：“茵褥滋味不复安。”在这茵褥上再也感受不到人生的甘美滋味了！这歌声中充满了对人生的无限依恋和无法抗拒的悲哀。
全诗用平淡朴素的笔调将人生中最悲惨的结局描绘得淋漓尽致。然而此诗的意义远不止于此，它揭示了人生之难久、死生之大常，虽然个人的命运已到了终点，却透出了普遍性的哀伤。正因为诗人是一位有卓越才华的文学家和诗人，这首诗中的生命之痛与哀伤哀歌形成了一种美妙的统一，它在生命的苦难中照映了时代的悲哀。这也许正是这首诗的长久的魅力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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