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张耒
昔我初见子,子时客京师。
闻名久不获,既得过所知。
示我一卷书,大小百首诗。
我嗜不可辍,熊蹯荐朝饥。
约子彭城游,念当行有期。
中间忽仓卒,决去不子辞。
子后来高邮,我居淮之湄。
中间无百里,诗句屡欲驰。
客来得子书,云子久南归。
投书不能读,恨我闻之迟。
使我早知此,扁舟尚能追。
远别不执手,近居不相携。
每念今怅昔,耿耿衷肠悲。
子行日已南,我去日已西。
音书不可频,何以慰我思。
【现代文译文】
当初我在京城初遇君, 君正作客在汴梁城。 久慕诗名终得见, 幸蒙知交引荐成。 君示诗卷百余首, 如饥似渴读不停。 相约同游彭城地, 临行变故君先行。 君至高邮我淮畔, 百里之遥诗频传。 忽闻客携君书至, 方知君已返江南。 恨不早知君行迹, 轻舟犹可追君还。 远别未及执手别, 近居难得共盘桓。 每忆前尘总惆怅, 耿耿此心悲难安。 君行渐南我渐西, 音书难寄思绵绵。
【原创赏析】
这首五言古诗以深沉真挚的笔触,抒发了诗人对友人参寥的思念之情。全诗可分三个情感层次:
首段("昔我"至"朝饥")以"初见"为引,通过"京师客居""诗卷示人"等细节,再现了两位诗人相识相知的场景。"熊蹯荐朝饥"的比喻,既显诗艺相契之欢,又暗含精神饥渴得慰的欣喜。
中段("约子"至"能追")笔锋突转,用"仓卒决去""投书恨迟"等转折,勾勒出人生聚散的无常。"扁舟尚能追"的假想,凸显了诗人未能践行约定的遗憾,时空错位的怅惘跃然纸上。
末段("远别"至"我思")以"不执手""不相携"的排比,将地理距离与心理距离双重放大。"日已南""日已西"的象征性表述,暗喻人生轨迹的渐行渐远,而"音书不可频"的无奈,最终凝结成绵长不绝的思念。
全诗采用线性叙事结构,以时间推移为经,以空间转换为纬,在"初见—相约—分离—追思"的脉络中,完成了从具体记忆到永恒怅惘的情感升华。诗人善用对比手法,"远别"与"近居"、"日南"与"日西"的并置,强化了人生际遇的戏剧性反差。诗中"耿耿衷肠悲"的直抒胸臆,与"何以慰我思"的含蓄设问相映成趣,展现了宋代文人特有的情感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