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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张耒
风霆冥冥日月蔽，帝遣真龙下人世。降精神马育天驹，足蹑奔风动千里。萧条寄产大宛城，我非尔乘徒尔生。小羌杂种漫羁绁，枥上秋风时一鸣。万里名闻汉天子，内府铸金求騄駬。将军受诏玉关开，灵旗西指宛王死。天马出城天驷惊，寒沙飒飒边风生。执驱校尉再拜驭，护羌使者清途迎。骐驎殿下瞻天表，天质龙姿自相照。翠蕤黄屋两逦迤，玉镫金鞍相炫耀。东游封祀被和銮，甲子北来巡朔边。展才自觉逢时乐，致远不知行路难。物生从类如有神，地无远近终相亲。君不见莘野磻溪耕钓叟，一朝吐气佐明君。
《天马歌》现代文译文：
雷霆滚滚遮蔽日月，天帝派遣真龙降临人间。神骏天马孕育非凡良驹，四蹄踏风瞬息千里。曾孤寂栖身大宛城中，我不曾驾驭你却见证你诞生。羌地杂马空自束缚，秋风里你偶尔在槽枥间嘶鸣。
万里之外汉天子闻你威名，命宫中熔金铸造马具求取神骏。将军奉诏打开玉门关，战旗西指大宛王城陷落。天马出城惊动天庭御马，边塞风沙呼啸相迎。校尉恭敬执缰再三行礼，护羌使者清扫道路恭候。
麒麟殿前得见天子容颜，你天生龙姿与君王辉映。翠羽华盖与金黄銮驾绵延，玉镫金鞍交相闪耀。东行封禅随御驾和鸣，甲子年北巡朔方边陲。施展才华欣逢盛世，志在远方不觉路途艰辛。万物同类自有灵犀，天涯咫尺终会相逢。君不见莘野磻溪垂钓老翁，终得吐气扬眉辅佐明君。
赏析：
诗人这首《天马歌》以汉代获取大宛天马的历史典故为框架，构建出三层精妙的艺术境界：
第一层"神骏降世"（前八句）运用神话笔法，将天马描绘为天帝派遣的龙裔，在"风霆冥冥"的宏大背景下，"足蹑奔风"的夸张描写赋予天马超越时空的神性。值得注意的是"我非尔乘徒尔生"的独特视角，诗人以见证者身份拉近了与神物的距离。
第二层"汉廷求骏"（中十二句）转入历史叙事，通过"铸金求騄駬"的细节再现汉武帝的求马执念。征宛场景中"灵旗西指宛王死"的凌厉笔触，与"寒沙飒飒"的边塞意象形成张力。最精彩的是天马入朝时的双重辉映——"天质龙姿自相照"，既写马姿非凡，又暗喻君臣相得。
第三层"比兴言志"（末八句）突然转入抒情议论，以"物生从类"的哲理过渡，最终落脚于姜尚遇文王的典故。这种由神到人、由古及今的转合，完整呈现了宋代士人"达则兼济天下"的政治理想。全诗在"一朝吐气"的顿挫中收束，留下悠长余韵。
艺术上，诗人将七言歌行体的流动感与律诗的凝练结合，典故运用如盐入水，"翠蕤黄屋"等宫廷意象与"莘野磻溪"的隐逸图景形成戏剧性对照，展现出北宋文人庙堂与江湖的双重精神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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