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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张耒
怀不展兮居无聊，默谇语兮浩长谣。写我心兮登彼高，陟万仞兮扪九霄。命清风兮披浮云，瞰四荒兮视天垠。大海荡潏兮潜龙鲲，吐吞日月兮制明昏。酝酿元气兮函星辰，羽载四海兮芥浮坤。四岳列峙兮嵩中蹲，牵连脉络兮子复孙。草蔓木布兮升降如朋，障南蔽北兮东散西分。如掌列块兮盘罗豆罇，黄流中贯兮发源昆仑。东骛大海兮萦如缭绅，南方炎炎兮火之所宅。朱鸟屹峙兮丹膺绛翮，骞飞以翔兮辉煌烂赫。从拥万羽兮纷罗羽翼，煌煌尊严兮有斗在北。升降玉都兮运量帝侧，呼吸阴阳兮秉持祸福。真仙逍遥兮澹不可挹，西有王母兮戴胜穴居，寿历万古兮忘终泯初。超辽恍惚兮独与道俱，骖友日月兮群灵走趋。既又左而东顾兮观大明之始生，震沸九渊兮丽天升精。披攘群阴兮重幽昭明，有神司驭兮朱裳绛缨。呼造物以致问兮吾将考乎太初，彼天地其孰始兮日与月其代除。四荒漫其何极兮人胡为而中居，火何为而南宅兮水孰使其在北。安知东之主生兮西配刑而主杀，斗建寅而气分兮畴为四时之消息。世徒知其已然兮遂推类而立说，彼厥初其谁造兮孰布施而殊别。抑其不得不然兮或者私智之所设，将忽然而自尔兮遂已成而不可绝。造物为余究察兮曰此曷可以言陈而意悉，彼混沌之一气兮吾不知谁合而为一。忽洞达而两分兮夫亦安知其谁辟，爰升清而降浊兮水赴阴而火阳。东升气而敷生兮西或成而害戕，强名之曰自然兮曷足以究其必至。谓不得不然者愈疏兮尚安取于私智，庄周诞而妄推兮夏革愚而臆对。世号予曰造物兮予亦曷有所主尸，苟待予而后造兮彼造予者复谁。姑置之而勿校兮任万物之自成，游小智于太初兮何异夏虫之语冰。旷任之而勿疑兮万里会而一平，夫何造物者开予兮神飘飘而不居。我将赴而远游兮招神圣以为徒，腾九螭之奔轮兮追飞电而揽奔风。周万里于一息兮堂西极而有九区，叩玉阙之九关兮觐上帝于绛都。酌瑶尊之芳酒兮招赤松而友彭祖，既锡我以难老兮黜嗜欲而袭灵虚。爰侑我以秘药兮合千箫而吹万竽，乐吾心之洋洋兮舒五体之与与。降复还于我室兮聊弥日而一娱。
《登高》现代文译文：
心怀郁结啊居处无聊，默然自语啊化作长歌。抒写我心啊登上那高处，攀越万仞啊触摸九霄。召唤清风啊拨开浮云，俯瞰四野啊望尽天涯。大海翻涌啊潜藏龙鲲，吞吐日月啊主宰昼夜。酝酿元气啊包容星辰，背负四海啊轻若浮尘。五岳耸立啊嵩山居中，山脉连绵啊子子孙孙。草木蔓延啊交错生长，遮蔽南北啊分散东西。如掌中排列啊杯盘碗盏，黄河贯穿啊发源昆仑。东奔大海啊回旋如带，南方炽热啊是火之居所。朱雀屹立啊赤胸红羽，振翅高飞啊光辉灿烂。跟随万鸟啊羽翼纷披，北斗辉煌啊庄严在北。升降仙都啊运筹帝侧，呼吸阴阳啊执掌祸福。真仙逍遥啊淡不可掬，西方王母啊戴胜穴居，寿比万古啊忘尽始终。超越辽阔啊独与道同，日月为伴啊众灵追随。忽又左转东望啊观看朝阳初升，震动九渊啊光华升腾。驱散群阴啊重现光明，有神驾驭啊红衣绛缨。呼唤造物主来询问啊我将探究太初，那天地由谁开创啊日月为何更替。四方广袤无垠啊人类为何居中，火为何居南啊水谁令其在北。怎知东方主生啊西方配刑主杀，北斗指寅时令分啊谁定四季消长。世人只知其然啊便类推立说，那最初谁创造啊谁分配差异。或是不得已而然啊或是私智设计，或是忽然自成啊既成便不可断绝。造物为我详察啊说这怎能言尽意明，那混沌一元气啊我不知谁合为一。忽然通达分两仪啊又怎知谁开辟，于是清气上升浊气降啊水趋阴而火向阳。东方升气化生啊西方或成而摧残，强名为自然啊岂能究其必然。说不得不然者更疏远啊何必取于私智，庄周荒诞妄推啊夏革愚昧臆对。世人称我造物啊我又何尝主宰，若等我创造啊那造我者又是谁。姑且放下不较啊任万物自然形成，以浅智游太初啊何异夏虫语冰。旷达放任不疑啊万里归一平静，为何造物启示我啊神魂飘摇不定。我将远游啊邀神圣为伴，驾九龙飞车啊追闪电携疾风。瞬息环游万里啊踏遍西极九域，叩响玉阙九门啊朝见天帝绛都。斟瑶杯美酒啊邀赤松结友彭祖，赐我长生不老啊去嗜欲袭灵虚。再赠我仙药啊合千箫奏万竽，使我心欢畅啊舒展四肢从容。下降重返我屋啊权且终日一娱。
赏析：
这首《登高》是诗人极具道家色彩的哲理长诗，展现了宋代文人特有的宇宙观和生命思考。全诗可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层（开篇至"骖友日月兮群灵走趋"）以登高远眺为引，铺陈宏大的宇宙图景。诗人运用"万仞""九霄""四海""四岳"等意象构建空间维度，又通过"吐吞日月""呼吸阴阳"等动态描写展现时间流转。其中"羽载四海兮芥浮坤"的比喻尤为精妙，将浩瀚四海比作飘浮的芥子，凸显宇宙的广袤与诗人的超然视角。
第二层（"既又左而东顾兮"至"尚安取于私智"）转入哲学追问，连续十三个"兮"字句构成排比诘问，探讨天地本源、方位属性、四时更替等终极命题。诗人以屈原《天问》式的质疑精神，对传统宇宙观提出深刻反思。"强名之曰自然兮曷足以究其必至"一句，直指"自然"概念的局限性，体现宋代理学影响下的理性思辨。
第三层（"庄周诞而妄推兮"至结尾）转向精神解脱。诗人通过"造物者"的拟人化对话，最终选择"任万物之自成"的达观态度。末段的神游想象瑰丽非常，"腾九螭""追飞电""酌瑶尊"等意象组合，既承袭《离骚》的浪漫传统，又融入道教神仙色彩，最终回归"聊弥日而一娱"的现世逍遥，完成从宇宙思索到生命安顿的精神旅程。
艺术上，全诗采用骚体句式，三字节奏与"兮"字停顿形成独特的咏叹韵律。比喻系统兼取《庄子》的奇诡与《周易》的象征，如以"盘罗豆罇"喻山川排列，既有生活质感又含玄理。在宋代哲理诗中，此作罕见地融合了汉赋的铺陈、魏晋玄言的思辨和唐诗的意境，堪称诗人诗歌艺术的巅峰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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