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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 庄子
纪渻子为王养斗鸡。
十日而问:“鸡已乎?”曰:“未也,方虚骄而恃气。
” 十日又问。
曰:“未也,犹应响影。
” 十日又问。
曰:“未也,犹疾视而盛气。
” 十日又问。
曰:“几矣。
鸡虽有鸣者,已无变矣,望之似木鸡矣,其德全矣,异鸡无敢应者,反走矣。
”
《呆若木鸡》现代文译文:
纪渻子为君王驯养斗鸡。十天后君王问:"鸡训练好了吗?"纪渻子答:"还没有,现在它只是虚张声势,仗着气势罢了。"
又过十天,君王再问。答道:"还不行,它对外界的动静还有反应。"
再过十天,君王第三次询问。回答:"仍然不够,它看东西时眼神锐利,气势太盛。"
又过了十天,君王第四次询问。纪渻子说:"差不多了。现在即使有其他鸡鸣叫,它也不为所动,看起来就像只木鸡,它的德性已经完备。别的鸡没有敢应战的,见到它就会转身逃跑。"
赏析:
这则寓言以驯鸡喻道,层层递进地展现了"大智若愚"的至高境界。诗人通过四个"十日"的时间刻度,生动描绘了斗鸡从"虚骄恃气"到"形如槁木"的蜕变过程。表面写驯鸡之术,实则阐发道家"至人无己"的哲学思想。
艺术上采用递进式结构,每个训练阶段都精准捕捉不同层次的精神状态:"虚骄恃气"是浅层的张扬,"应响影"是初步的克制,"疾视盛气"是内在的锋芒,最终"呆若木鸡"则达到物我两忘的化境。这种由表及里的笔法,暗合道家"为道日损"的修行路径。
"木鸡"意象尤为精妙,看似呆滞实则蕴含大能量,这种"大巧若拙"的辩证思维,正是诗人哲学的艺术化呈现。结尾"异鸡反走"的戏剧性场面,生动印证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家智慧。全文以浅喻深,在驯鸡小事中寄托了"德全神王"的生命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