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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 屈原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
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君回翔兮㠯下，逾空桑兮从女。
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
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坑。
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
壹阴兮壹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
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
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
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
《九歌·大司命》现代文译文：
天门轰然洞开时， 我驾着滚滚玄云降临。 命旋风在前开道， 唤冻雨洗净凡尘。
您盘旋着从天而降， 我越过空桑山来相迎。 茫茫九州众生相， 谁寿谁夭由我定。
我们乘着清气翱翔， 驾驭阴阳的变幻。 我愿与您同步疾行， 引天帝巡游九冈。
神衣飘飘垂落， 玉佩闪烁流光。 阴阳交替运转， 凡人怎知我思量。
采下疏麻玉色花， 欲赠幽居的故人。 衰老渐渐逼近， 不亲近就愈发生分。
龙车隆隆作响， 直上九霄云巅。 手编桂枝久徘徊， 愈思念愈是愁烦。
这愁绪如何排解？ 唯愿此刻永无缺憾。 人生自有定数啊， 聚散离合岂能强求？
赏析：
这首祭歌以恢弘的想象构建了司命之神的威仪形象。开篇"天门""玄云"的意象组合，配合"飘风""冻雨"的肃杀气象，营造出震撼的降临场景。神祇掌控生死的权威通过"何寿夭兮在予"得到彰显，而"御阴阳"的描写则深化了其主宰命运的神性特征。
诗中"灵衣玉佩"的华美装束与"乘龙冲天"的飞升姿态形成动态平衡，既表现神明的庄严，又暗含诗人对超越尘世的向往。后半段"折疏麻""结桂枝"等细节，突然转入细腻的人神交感，在宏大叙事中注入婉转情思。
最耐人寻味的是结尾的哲学思考："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这既是对命运无常的慨叹，也透露出诗人对生命限度的清醒认知。全诗在神性光辉与人性惆怅之间形成张力，最终升华为对存在本质的诗意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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