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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 屈原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九歌·国殇》现代文译文：
手握吴戈身披犀甲， 战车交错短兵相接。 旌旗蔽日敌如乌云， 箭矢交坠勇士争先。
敌军冲入我方阵列， 左马战死右马负伤。 战车深陷四马被困， 举起鼓槌击鼓震天。
天怒神怨战况惨烈， 将士尽殁弃尸荒野。 一去不返誓死不归， 平原苍茫归路遥远。
身佩长剑手持秦弓， 首身分离心志不移。 确实勇猛又具武艺， 始终刚强不可欺凌。
身虽死去精神永存， 魂魄坚毅化作鬼雄。
赏析：
这首《国殇》是诗人《九歌》中最为悲壮的战歌，以震撼人心的笔触描绘了一场惨烈的战争。全诗可分为三个层次：
首先（前八句），诗人用极具画面感的笔法再现战场实况。"车错毂"、"短兵接"展现近身肉搏的惨烈，"旌蔽日"、"敌若云"凸显敌众我寡的形势。特别是"霾两轮"四句，通过战车陷落、鼓声震天的细节，将战争推向高潮。
其次（中六句），转向对牺牲将士的礼赞。"出不入"二句化用《易水歌》意境，表现视死如归的气概；"带长剑"四句则凸显将士们身首异处仍不改其志的刚烈。
最后（末四句），升华至精神不朽的境界。"身既死"与"魂魄毅"形成肉体消亡与精神永存的对比，最终以"鬼雄"这一震撼人心的意象作结，使全诗在悲壮中见崇高。
艺术特色上，诗人善用短促有力的句式（"左骖殪兮右刃伤"）、鲜明对比（"首身离兮心不惩"）、递进式抒情等手法，在不足200字的篇幅里，构建出气吞山河的战争史诗。特别是"鬼雄"意象的创造，既延续了楚地巫鬼文化的传统，又赋予为国捐躯者永恒的生命力，成为后世称颂英烈的经典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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