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张鎡
鹊相庞儿谁有。兀底便、笔描不就。小邈如何敢出手。细端相,甚精神,甚洗漱。
到老长厮守。不吃饭、也须唧留。你待包弹怎开口。暖底雪,活底花,嫩底柳。
夜游宫·美人
鹊儿模样从来少,一下子就似彩笔画不成,未成形时就紧张让人费尽心思勾描。一瓣一瓣收拾齐整,就透露出新的神情,安祥是它的肌肤和外形。虽然高卧未起之时形相体态实难以窥测,但看她老来厮守,无论不吃饭也不言语,也难舍难分。你若想指责她什么,她便娇羞地用那雪花般的轻暖,花儿般的柔嫩,柳絮般的飘拂来回答你。
这是一首描写美人的词作,以一系列新颖生动、巧夺天工的比拟和细腻的描绘展示了贵妇(或说年轻妓女)风姿各具的特点和共有的深情欢欣。“却图要,晚窗留”两读经上一义可通之处下语奇胜。“要”通“腰”见于敦煌出土文学作品。如温庭筠《望江南》词:“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人语驿边桥;”又《杨柳枝》词:“馆娃宫外不寻常,香草佳名更可疑;绿绽东风万树花。”韦庄《长安清明》诗:“垆边系马莎长上,户种梧桐叶似房。”并于此“要”字注曰:“吴中妇人,嫁婿许以腰金。女家即以彩缕结之,期满则如花钗于妇人之臂间。皆于此词可见其俗尚矣。”李冠《春闺》诗亦云:“风钗坠领尚鲜浓,候晓开箱转钿锋。初试单衣残梦在,却图郎看翠云重。”然此注解经略举而出之。因为吴中多美女(自陈季卿至南宋有诗称“溪边特地少楼台,溪水今年似再来”可见江南如织的美女还未被政治权利禁锢、围困之意。),“要”应通“腰”是以一释经用如为宽典也是“折腰”二字吴方言甚早就有之意。(现代多误用。)却图作忽然又引伸下来表达自己发现爱人或她人的玉腰前来得很突兀惊愕而又喜悦之情很是恰当传神。“晚窗留”上片之结句又与下片起句遥相呼应而饶有兴味。上片以鹊儿之庞儿作比作引子描绘出一位美人轻盈、端丽、温润、轻俏、深情而又娇羞的风姿神态和爱娇的情调,但这种描写并非作者直接描绘的而是以欢欣的笔调巧妙地从侧面着笔表现出其爱怜和欣赏之情。“细端相,甚精神,甚洗漱”,对其倾注了爱怜欣赏之情之端详竟至用语言加以咏叹复用连绵两叠。他简直感到不可言说,言而又止恰似卓人月婿山之诗所谓“使君白玉词如锦、不说佳人爱雪洗头耳”。于是他感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耐看得很。“小邈”二字下语新警而富于表现力。“邈”者高远也。“小邈如何敢出手”者正似李白《把酒问月》诗句“青天有月几时多?我今只影朝何处?直把身作天门开,我有明月皎长好!即身在青天直上广寒宫也。”只是他从她身上看到一种洗雪凡俗、崇高圣洁的精神境界而又以这种精神境界下的生活理想为其词结而已。后三句描写春夜温馨欢娱之生活而展示她的温柔深情,“唧留”一词极为新妙贴切儿语般的活泼亲昵之情意出焉。古时民间少有私人约会之类的习惯而今回文人笔下所创造的美人形象却如此亲切自然地表现出来也令人感到一种意趣的盎然和妙不可言。“你待包弹怎开口”,此句是化用杜荀鹤《题弟侄婚事》诗中“三男二女七分愁”语意表达其欢乐之情而作一种反常搭配而显得十分滑稽而又幽默诙谐。“包弹”二字新奇有趣为一般文人所不及。因她温柔体贴而又十分可爱所以他想责备她什么也是那样地令人感到可笑和可亲。“暖底雪”“活底花”“嫩底柳”三组同义词的运用正形象地显示了作者巧思之多和趣味之足这一结语正如潘君昭所谓的“片云衔石风花稳、亲切精神印入妙题!”这个结尾又一次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