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柳永
如花貌。
当来便约,永结同心偕老。
为妙年、俊格聪明,凌厉多方怜爱,何期养成心性近,元来都不相表。
渐作分飞计料。
稍觉因情难供,恁殛恼。
争克罢同欢笑。
已是断弦尤续,覆水难收,常向人前诵谈,空遣时传音耗。
漫悔懊。
此事何时坏了。
《八六子·如花貌》现代文译文:
她有着如花般的容颜。当初相遇便许下誓言,要永结同心白头到老。正值青春妙龄,风姿俊逸又聪慧伶俐,那份出众引得众人怜爱。谁曾想渐渐养成的性情,竟与当初展现的模样全然不同。慢慢开始盘算着分离。
渐渐觉得这份感情难以维系,如此令人烦恼。怎能再强颜欢笑继续相处?感情已如断弦难续,覆水难收,却还要在人前故作恩爱,徒然让时光消磨在传递虚情假意的消息上。空自懊悔不已。这段情,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质的呢?
赏析:
这首词展现了诗人对一段感情从热烈到幻灭的全过程,具有以下艺术特色:
1. 情感递进结构 以"如花貌"起笔,用三个层次展现感情变化:初遇的甜蜜幻想("永结同心偕老")→相处后的失望发现("元来都不相表")→最终的痛苦决裂("渐作分飞计料"),形成完整的情感曲线。
2. 新颖比喻运用 "断弦尤续"喻勉强维持的关系,"覆水难收"比无可挽回的结局,这两个创新比喻后来都成为经典成语,可见诗人的语言创造力。
3. 心理刻画深度 通过"恁殛恼"、"漫悔懊"等直接心理描写,配合"空遣时传音耗"的行为细节,立体呈现了感情破裂过程中的复杂心境。
4. 市井语言风格 "争克罢"、"恁殛恼"等口语化表达,体现了诗人词作"俚俗入词"的特点,使情感表达更显真切。
5. 时空反思手法 结尾"此事何时坏了"的追问,打破线性叙事,在现在时空中反思过去,增强了作品的思辨色彩。
这首词突破了传统艳情词的套路,不仅描写爱情本身,更深刻揭示了理想与现实的落差,展现了宋代市井文人情感世界的复杂性,是诗人"以俗为雅"创作理念的典型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