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陈师道
天上云为瑞,人间睡作魔,疏帘清簟汗成河。酒醒梦回眵眼、费摩挲。
但有寒暄问,初无凤鸟过。尘生铜碾网生罗。一诺十年犹未、意如何。
南柯子·问王立之督茶
天上云如瑞,人间睡作魔,疏帘清簟汗成河。
酒醒梦回酸眼、费摩挲。
但有寒暄词,初无凤鸟过。尘生多自今鉴促,嗟余疏于来往、奈何兮!
此词为一读书札,论人之交情厚薄以有无真诚为基础,外表未必会遗言献谀者。人与人间的情感无比复杂。短短几行即为自己心里赞念他埋下一撮感情的种子。作为薄有名利之徒,陈师道生性清苦,好客贪眠,词中自叙以茶为友,与友人以茶交茶友,是人生一乐。此词上片写与王立之品茗消闲,下片写十年间交情冷暖无常。
起首二句,先写邀饮。“瑞”指云彩,此云“天上云为瑞”,是拟人说法,谓云彩为人所珍爱。“魔”指困倦欲眠。此云“人间睡作魔”,则是推己及人。二句从彼此相邀的情景,表达了朋友间的情谊。“疏帘清簟”是雅居布置,衬托出居者的高雅脱俗。“汗成河”,则夸张午倦之甚。“酒醒梦回”三句,叙醒后事,也是夸饰之词。写作者饮酒太多,梦中也是酒事,醒后感到眼胀难睁,“费摩挲”,数语将睡意欲睡神态,写得活灵活现。“但有”四句承上,从词意上看是讲话人的表现:这就是你邀我来饮酒清谈的目的吗?
在那些问寒问暖的话里已经说过过了吧?但这么简率、家常的说话一点也没有使朋友之间的关系拉远;此外什么都没有再说而意思却很够,就是大家都有点不太经意罢了。这一类看起来似易而实难处的关系不知是多少君子感到困难的事呢!末句以疑问语意作结:“十年来未识有人憎(怨)我否?”“憎(怨)”字用的是双声字:饶有余韵。“嗟余疏于来往”,讲交情的,“如何”二字斥其浅深分寸、语言雅俗层次也甚明确;这样的言论当然不是想争友爱、和气的迂阔情面能来的,假如心中所有是无恶意的试探就是说不可以再说,然后顿用休勘二字——“难断往事,(昨天)、伏雨干渠、惹得多情未休河;客梦单房”。即是目击诗人窘困破落狼狈可怜的光景也可以是一种答对的委婉作罢的表达——呼应篇首称王立之为朋友。(通观全篇不见说此二字便要紧),语浅情真中让人感慨万端也!故词的下片一纵即不合撤辞、宕开一笔,“鉴”谐音并喻为“鉴”,寓意人生须扪清自照。“尘生铜碾”,是承“疏帘清簟”而言的,是写居室生活之清苦。“多自今鉴促”,是说自己生活如此窘迫都是由于家境贫寒所致。所以三句话又回到朋友间的情谊上来了。再进一层说人生处世:世事变幻无常(十年)之际,(也可谓一晌)十年来由富贵化为贫贱、而贫贱的遭际甚至还不如隔邻小孩呢!就友情说只是由于陈师道固穷尚友古人、读书种菜罢了,王立之他呢?还另有所得——他又从茶中得利呢!“一诺十年犹未、意如何!”是作者对世事无常的感慨:我陈师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而你王立之言而无信呢?于是乎世事无常也可谓人情冷暖也就不足为怪了!结尾的意味可谓深长也。再从此人生哲学来看亦可获见友情固不易求备的观点,较之深于性命之术的人来讲却未必可说很深刻的哲学思想呢?但这也许是个进步!观师道的言论一生是要用言行补处事的不足;这句意思是当然也是符合他的生活准则的。所以此词不失为文情并茂之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