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苏颋
帝女出天津,和戎转罽轮。
川经断肠望,地与析支邻。
奏曲风嘶马,衔悲月伴人。
旋知偃兵革,长是汉家亲。
这首诗是对奉命嫁出金城公主这样一件重大的外交活动的应制而作,也就是说只是表明朝廷对此事的态度。这样的一件事情当中融合了许多的人物感情色彩和主官人员的意见等等内容。既是个别官方人物的宣泄机会又是应付当时的这种举措的要求的共同活动;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不仅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也有着较高的认识价值。
首先从大唐王朝的安危考虑,送出金城公主和亲具有积极的意义。当时的唐朝由于各种矛盾的尖锐,政治形势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
武则天和太平公主的关系如何变化?皇帝与权臣之间的矛盾怎样发展?面对这种复杂的形势,在军事力量方面除了重用将门世家外,也有意识地在文官中培植亲信。这首诗就是此时产生的一种思想的反映。尽管这是出自一位文人手中,然而从整体考虑却有其积极的现实意义。因为文中的应制、对仗、应景、奉命等等是局限在当时人们活动环境中的表现方式;这就决定了它在整个诗歌中体现出来的思想感情是受着当时社会政治形势制约的。
其次,从个人感情色彩方面考虑,诗中又充满了浓郁的伤感情绪。金城公主毕竟是奉命远嫁,这本身就意味着她一生的不幸。而远嫁异域,路途遥远,更是在少女心理上又蒙上了一层凄苦的感情色彩。
诗的首联就以对仗形式点出了这种出嫁的意义。“帝女”即天女,“天津”是天河的古称。“帝女出天津”意即金城公主奉命前往吐蕃和亲。金城公主在古代是不少的,而把她写得这样凄婉动人就不多见了。这不仅因为是在出嫁的节令和地点上选取典型的字面以示皇恩浩荡、意义重大,还因为作者以自己的笔触直接刻画了当事人的心理活动。在一般的情况下,帝女出嫁总是父母之命、媒的之言,当事者应当是满心欢喜、准备着渡过生活的难关,但是金城公主毕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她出嫁的原因很复杂。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她出嫁不免带有悲剧的色彩。因而也就难以有一般帝女那种轻盈欢快的心理。“和戎”句点明了她的出嫁是与吐蕃和亲这一重大政治事件分不开的。“转”、“轮”二字在这里用得很好,它们不仅使诗歌具有了动态感,而且具有了生活中力透纸背的力量。这就是由联姻的意义所决定的礼聘、迎娶过程所伴随的情感力量;它的基本意义是在押韵这个形式的允许下发挥了文人的抒情因素,进而渲染了一种特定的氛围。在这样的情况下气氛也就容易影响人了;从而发出了“川经断肠望”、“地与析支邻”这样的心理感受。“川经”即今天的青海省境内。古代析支是西戎的一部分,汉朝曾在那里设置一县;因此这句诗也就是表示金城公主将要远赴异域。“地与析支邻”虽然只是一种客观的存在,但在当时却给金城公主增添了无限凄苦的感觉;因为这是异域他乡。两句诗不仅写了地域而且是写了人性:“断肠望”说明了娇柔的花朵经受了风吹雨打、孤苦无依的心境急切地盼望回归的心理;“月伴人”却揭示了身份高贵而又正在悄悄落泪的美貌少女的孤独感以及对家人的深深思念的情绪;并真切地反映出这一对有情人万里远隔的生死难别的感情。这种情绪感染了作者并被他用文字定型化地表达了出来;因此它又成为一种有特殊意义的典型情绪而被人们反复地引用着。
第三联两句诗也是值得注意的。“奏曲风嘶马”是写送行的场面并渲染气氛。“风嘶马”也是有一定的象征意义的。从生活实际出发这似乎说明是由挽马走动太快引起了风声;另一方面这里也确实是表现了一个较有效果的送客场景:随着仪仗队伍移动的人和马已经走远、很快也就消失在山路转弯的地方;这里当然不是让人到前方去寻找什么的场景描写;通过联想我们就能从中领略到诗人笔下所呈现出的特定的送行氛围——一切热闹起来的事情过后留给人们的将是无限的惆怅与悲凄;这对一个青春少年来说就是对一个刚刚远去的朝夕相处的少女的情绪和感受的确是一种打击、打击往往是难于忘记的;尤其是这样的一件悲剧性的事件在一个少年身上发生了作用那将更难以避免永难忘怀。这是一种很不美妙的精神上的影响!这也就会促使我们更容易地为古人伤感,也就是倾向于去分析像苏颋这类“作者”所作诗歌的美学意义——他对生活中不良的事物作出的否定性的判断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