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朱敦儒
青垂柳线水平池。芳径燕初飞。日长事少人静,山茧换单衣。
箫鼓远,篆香迟。卷帘低。半床花影,一枕松风,午醉醒时。
青垂柳线水平池,芳径燕初飞。
日长人稀闲,双燕对床依。
远笛近,月笼窗,可怜心事,欲语谁期。
一帘幽梦,午醉西窗,梦回懒摇。
这里是在窗边懒洋洋地坐了一下午,其实并无实际的事去做。早晨残月仍在天际,但双双燕子飞回到我门头的小床。平行的烟雾一般的柳线已引到了河边池塘上水平如镜的午前。我真是个幸运儿!前窗之外是鸟鸣疏空的清晨;深春景象是一幅动态的画面,恰到了能拨动人懒散、慵倦的情思的程度。远笛声闻、从心灵上钩起了我惆怅的感觉。静坐许久,夕漏已经横斜。静静地想着一个人事全非的心事,却不能对他倾诉。只能卷起窗帘,看见只有一床的花影,一觉醒来,只有松风相伴。
午醉醒来时。慵懒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又进入梦乡。梦醒后心情有些失落,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就让这慵懒的松风伴我入梦吧!这首词最显朱敦儒音调的醇正婉转。如果把这首词的艺术构思归纳为自具法度、无伤温健丽的温存淡泊一大风格系统,便可以把前人称为”淡笔”派的美词及尽。“烟雨把小屋也弄得有象梦里人家“描晚亭倚阑晚眺小景色的一句话心声,颇能令人玩味。词中情景交融、物我两忘的神趣令人叹服。此词当为词人闲居之时的作品。
“青垂柳线水平池。”一句中,“垂”字用得新奇,自是汲用唐人刘禹锡《杨柳枝词》“青青园中柳线垂”句意。词人眼前一片柳树一片碧绿的湖面,“线”与“碧”二字极为生动传神。湖面上水波不兴,平静得象一面镜子,“水平”二字写得自然而平实。“芳径燕初飞”,化用成语“芳年华月”,形容出二句风光之美丽。第三句转写环境之清寂。“日长人静”四字简括周邦彦《鸣鸠风雨·其一》名句“树阴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意。“事少”二字呼应前句“日长”,而“人静”则从反面加以补充说明。“山茧换单衣。”写时间之流逝。蚕已吐丝作茧,故称山茧。茧化蛾飞出后叫蛾眉月,在夜晚上出现正好值人穿单衣的时候。“事少人静”而作者独不能适应这种生活,“山茧”而用“换”字,显得孩子气而滑稽可笑。“箫鼓远,篆香迟。”换头二句写人们都到远处去活动了。“远”、“迟”二字烘托出闺房的孤寂。在孤寂中的人十分无聊,“卷帘低。”三句写闺房的陈设。“半床花影一枕松风”,二句写得空灵清新。虽在独卧无聊之际,却有花影、松风相伴(“一枕松风”暗用辛词“一枕松风好”),多少有些慰藉人意。最后结以“午醉醒时”,点出正如此以上所写种种无聊情事都发生在午醉醒时之后。“午醉醒时”四个字总束全篇,恰到好处地反映了作者的颓废心情。这和前人形容的“三更有梦到蓬莱”(秦观)、“日长何计到黄昏”(欧阳修)之类心境不同,并非对现实有任何改变的积极思想;朱敦儒属于消极逃避的类型,“大错已成贵未惩”,就是他生活的信条。消极与空想有时来自对自己懦弱的不合理解释和暗示。从词里可以看出朱敦儒虽属隐逸避世一类文人,但有时流于颓唐逃避现实,缺乏积极进取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