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朱敦儒
插天翠柳,被何人,推上一轮明月。照我藤床凉似水,飞入瑶台琼阙。雾冷笙箫,风轻环佩,玉锁无人掣。闲云收尽,海光天影相接。
谁信有药长生,素娥新链就、飞霜凝雪。打碎珊瑚,争似看、仙桂扶疏横绝。洗尽凡心,满身清露,冷浸萧萧发。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
念奴娇·插天翠柳
现代文译文:
插入云天的碧绿柳树,是被何人,推上了一轮皎洁的明月?照着我藤条编织的竹榻,清凉得好似浸润在泠泠泉中,清光入室,令人身临瑶台仙阁,怡然忘我。月光下的笙箫散发出缕缕清音,风摇琼佩发出丁冬声音,仿佛有一串银锁开合,让思绪腾飞于仙境。悠悠白云渐渐收尽,海天交汇之处,水天一色。
有谁信奉长生的药方,素娥炼制成功后,便能飞霜凝雪。它比打碎珊瑚还要珍贵,争相观看的却是那仙人手扶疏朗的桂树,高耸入云霄。洗尽凡心,满身清露,清冷浸湿了我苍苍发丝。明朝回到尘世中,记取不要将此情此景告诉凡间。
赏析:
此词以咏月为背景,抒发了词人热爱美好生活、向往仙境、追求理想的浪漫情怀。上片以一个“推”字引领,将明月凌空、银光洒地的中秋夜色写得提笔而出,不但是具体描绘了天光云影、月光水色,给人一种清新之感;而且显示出一种动荡不安的情感萦绕笔端。这也许就是“意工而笔弱”所致吧。“照我”两句把笔墨推向了人间仙境。作者在描绘一幅天上人间月夜美景的同时,又用“雾冷”、“风轻”来渲染月光那飘逸、皎洁和带有仙气之美。然而这美好的境界却并非凡人所有,它是专供像作者这样的遗民贵族游赏的。“玉锁”两句一纵一收,由天上回到人间。“闲云收尽”是收回,“海光天影相接”是展开。展开的境界仍属于仙境,是云消雾散后的海天相接,是月轮西斜后万籁俱寂的天地相接。它同“飞入瑶台琼阙”一样,令人叹为观止。
下片由仙境转入凡尘。词人被素娥(嫦娥)的“长生”之药所吸引,“打碎珊瑚”,这夸张的笔法非浪漫不能道。“争似看”句更带突如其来的激动和肯定,有振起全篇气势的功效。“仙桂”承“长生”而来,而“仙桂”正是桂花树的一种美称。词人用比兴手法将桂花与长生直接联系起来;而“扶疏横绝”又恰到好处地表现了桂花树的摇曳多姿,而又高不可攀。作者这一系列生动形象地比拟、衬托,确实饱含丰富的浪漫色彩。整首词的结尾是以词人的清醒语结束梦幻的,“洗尽凡心”是清醒的标志;同时这又是美好的境界的收束和归宿。然而“记取休向人说”,表明这境界是有条件的。只有在“明朝尘世”才会“记取休向人说”,也就是说在尘世中是不会引起凡夫俗子去向往的神仙世界才是可贵的。这正是作者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词中借物抒怀,以超尘之笔描绘了中秋良宵景色,那无与伦比的中秋月色烘托出词人高洁的志趣,也表达了作者对于现实社会的厌恶和对江湖的热爱之意。下片也抒发了对现实环境的厌恶和对神仙世界的向往之情。末句收束全词之要旨于无限向往与依依不舍之中而告结束。从这一点来说可以说是朱敦儒与其他咏中秋的作品所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