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 杨维桢
青骢辔,金牛车,一时宾从高阳徒。
城东邸第三四区,天气淡荡春三初,主人爱客倾中厨。
卜欢不知清夜徂,绢缨绝烛欢有余,卷波令格兵法诛。
客狂起舞作旋胡,主亦击缶呼呜呜,人生浮草无根株。
齿发日悴颜日枯,含珠乌能润黄垆,今日不乐将何如?君不见城南相国斫棺杀枯颅,身名只共葅醢俱,仕宦何用执金吾!
以下是我对这首诗的赏析:
在城东设宴的场面,并不罕见,但在城东这一特具特色的环境宴乐,一般说来也是比较少见的。对于此诗来说,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诗人以丰富的想象和生动的笔触,把一个盛大宴会的情景写得气象万千,具有浓厚的诗情。
“青骢辔,金牛车,一时宾从高阳徒。”作者先从城东宴乐的场面着笔。宴会上的人物与景物历历在目,宛如图画。大家都骑高头大马,驾着华丽的车子,盛装赴会。其中有几位主人亲自陪客人登车,在宾客满座的高阳酒徒的簇拥下,兴致勃勃地东道主对客人殷勤接待。这些描绘把城东宴享的场面写得热闹非凡。
“城东邸第三四区,天气淡荡春三初”。紧接着就补充交代了宴会的地点、背景:“在城东边一区靠第三四间的房子里”,“春三初”指暮春三月开始。“天气淡荡”是说阳光和煦。“主人爱客倾中厨”极写主人对客人的热情,不言筵席丰美,而着重写倾其所有待客,穷奢极欲。这样夸张描写是表现他对朋友的深情厚谊和对当前宴乐的珍惜。
以上六句通过侧面描写,完全化用《世说新语》记载谢安的待客情谊的手法。诗一上来就略去具体的环境描绘和景物刻画而直接将笔墨落到宴饮的主题上。在具体写法上则是按照由车马到人到屋的顺序。随着方位的变换和空间的转换,依次介绍了宴会地、出席者以及主人的待客情况。“卜欢不知清夜徂”以下四句又转入对酒宴本身的描写。“卜欢”两句是说:夜已深了,主人与客人们仍然尽情地欢乐着,歌舞作乐直到东方破晓。卷波令格”是说酒令如兵法上的卷地风卷波之法。“兵法诛”是双关语,既指席间行令猜拳行酒令,又指兵法上的斩首诛杀。“客狂起舞作旋胡”写客人狂放起舞,“主亦击缶呼呜呜”写主人也敲打着瓦器助酒兴。
“人生浮草无根株”以下六句,笔锋一转,又由宴会本身转到对人生无常、生死渺小的感叹上:“人生浮草无根株”,这就类于后来曹操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齿发日悴颜日枯”,作者承认自己也正在衰老:“含珠乌能润黄垆”,“含珠”句当用韩愈“少年丧志太早多嗟嗟”(《醉后赠张籍》),感慨自己的早衰。当然他这里并非仅就人生的衰老这一点来抒发愁情。由于“齿发日悴颜日枯”,终于不能不面对“今日不乐将何如?”这种面对人生渺小而又无望的悲愁是深蕴着的。但他不能像后来杜甫那样直接面对人生渺小而放声高歌:“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为快战!”(《洗兵马》)于是他只好用“君不见”这种反激语调来加强语气:“你看那城南相国(指司马相如)被斫棺杀头而枯颅,身名终于与腐尸(枯颅)一样俱化尘土。你只看见他们身荣的时候多么显赫多么威武;可你听说过在他们做了高官发了大财之后,那像肉酱一样被吃的惨痛吗?你再看看古今中外有多少人当了高官发了大财之后反而被杀头砍了脑袋。做官为了什么?执金吾也很威风很气派呀!”诗以具体的社会历史内容为中心思想收束全篇。这些愤世嫉俗的意思寓于揶揄、嘲讽之辞中表达了与杜甫那句“惨戚无以托不时”(《伤逝》)的含义十分接近的心声;同样反映了诗人疾恶如仇、无可奈何的苦闷情绪和沉重心情。
杨维桢晚年曾在西湖上结一个诗社作为归隐的乐园:“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此地有文章者命席无算”。这个诗社确实成为当时游乐的地方:“往来游咏皆一时知名者”,吟风弄月为乐。“生涯不管风涛恶”,既不问政治,“更复何心染翰弄墨与世长短”(元代风俗画《夜宴桃李园图》),便写起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