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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周邦彦
曈曈海底日,赤辉射东方。
先驱敛群翳,微露不成霜。
早寤厌床第,起步东西厢。
引手视掌纹,黯黯未可祥。
念此阅人传,三年得跧藏。
弛担曾几时,兹焉忽腾装。
问今何所之,意行本无乡。
晨钟神惨悲,夜鼓思飞扬。
与俗同一科,何异犬与羊。
平明催放钥,利害纷相攘。
颠倒走群愚,岂但渠可伤。
《夙兴》现代文译文: 东方海面跃出红日,朝霞染透半边天。晨光驱散夜雾,草尖凝着未成霜的露珠。我厌倦了辗转床榻,起身徘徊在东西厢房。摊开手掌细看纹路,晦暗难辨命运迹象。想起这些年读过的传记,三年蛰伏如虫潜藏。刚卸下行囊未几时,转眼又要收拾行装。若问此去何方,心本无定向。晨钟敲得心神凄怆,夜鼓擂得思绪激荡。与世俗同流合污,与牛羊有何两样?天刚亮就争开城门锁,利来利往推挤喧嚷。看众生颠倒奔忙,岂止是他们堪伤。
赏析:
这首五言古诗展现了诗人对仕宦生涯的深刻反思。诗人通过"海底日"与"赤辉"的壮丽起笔,却迅速转入对自身命运的迷茫审视。"掌纹黯黯"的细节描写,暗喻着对前程的不可预知。诗中"三年得跧藏"与"忽腾装"形成强烈对比,揭示出官场飘忽不定的生存状态。
艺术手法上,诗人善用反差:晨钟夜鼓的听觉意象与"意行无乡"的心理状态相映,城门放钥的市井场景与"犬羊"之喻形成批判。结尾"颠倒走群愚"的冷眼观察,既包含自嘲,又透露出超越世俗的文人风骨。
情感表达层层递进,从晨起的自然观察到人生际遇的感慨,最终升华为对功名社会的疏离感。这种由物及人、由个人到群体的书写方式,体现了宋代文人诗特有的思辨色彩,在晨光与尘嚣的对照中完成了精神自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