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梅尧臣
歌舞人已死,台殿栋已倾。旧基生黑棘。古瓦埋深耕。玉质先骨朽,松栋为埃轻。筑紧风雨剥,埏和铅膏精。不作鸳鸯飞,乃有科斗情。磨失沙砾粗,扣知金石声。初求畎亩下,遂厕几席清。入用固为贵,论古莫与并。端溪割紫云,空负世上名。韩著毛颖传,何独称陶泓。傥以较岁年,泓当视如兄。
《铜雀砚》赏析
这首咏物诗以铜雀台遗址出土的砚台为媒介,展现了诗人深沉的历史洞察力和独特的艺术视角。诗人通过砚台的命运变迁,构建了一个跨越时空的对话空间。
全诗可分为三个层次:前六句描绘铜雀台遗址的荒凉景象,"歌舞人已死"与"台殿栋已倾"形成强烈对比,暗示繁华易逝。中间八句聚焦砚台本身,以"不作鸳鸯飞,乃有科斗情"展现其独特品格,又以"磨失沙砾粗,扣知金石声"凸显其内在价值。最后八句通过与其他名砚的比较,突出铜雀砚的历史厚重感,"傥以较岁年,泓当视如兄"的结语尤为精妙,赋予古砚人格化的尊贵地位。
诗人运用"玉质先骨朽"与"松栋为埃轻"的意象对照,暗喻物质易朽而精神长存的哲理。在表现手法上,诗人将考古发现与文人雅趣相结合,既写实又超脱,展现出宋代文人特有的文化情怀和审美趣味。
现代文译文: 当年歌舞的美人早已逝去, 铜雀台的梁柱早已倾颓。 旧址上丛生着黑色荆棘, 古老的瓦片深埋耕作过的土地。 美玉般的质地比尸骨更早腐朽, 松木栋梁化作尘埃轻轻飘散。 夯实的建筑被风雨剥蚀, 混合铅膏的工艺却依然精致。 它不曾效仿鸳鸯比翼双飞, 却自有科斗文字般的古朴情致。 研磨时不见粗粝沙砾, 叩击时发出金石清音。 最初在田间垄亩中被发现, 如今安放在洁净的几案之上。 实用价值固然珍贵, 论历史渊源更是无与伦比。 端溪砚切割紫云般的石材, 徒然背负着世间的虚名。 韩愈撰写《毛颖传》时, 为何独独称赞陶泓砚? 若要比较存在的时间长短, 陶泓砚该尊称它为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