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梅尧臣
在昔志四海,所遇非一途。
朝以言悟主,夕即被金朱。
于兹亦未几,用直升云衢。
台分东西属,御史从子除。
天马日千里,岂并局促驹。
朔北遏乱萌,褒嘉赐玺书。
乃衣汉使绣,威誉倾国都。
借问世上荣,万国与此殊。
明朝归洛阳,聊且饯高车。
亭堠况非远,春郊无疾驱。
这首诗是写友人梅尧臣的朋友刘某升任为东西台御史时,朋友对他前途的劝勉之辞。诗人采用直接描述与抒情议论相结合的手法,开头两句便扼要提出诗的主题:由于天时、人情及家庭环境等诸多因素,这位刘御史就要奔赴广阔的仕途,干一番大事业。“朝以言悟主,夕即被金朱。”指的就是刘某是靠着文采升迁的。这句诗应注以历史背景,指的是北宋前期的情况。当时,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后,由于李昉、范杲等文臣依仗太宗皇帝的文治武功而飞黄腾达,一时文臣得势,以儒相为荣。接着,诗人又从不同角度展示刘某的前程:他能得到主上亲信、倚任,“岂并局促驹”。句中一“岂”字别有深意。古语有云“并驱如水牛斗鸡者”,往往是弱肉强食的结果,“局促驹”也就是势单力薄的弱者,意思是他只有束手无策地看着人家光华耀眼,难有出头之日了。
“朔北遏乱萌”以下四句,诗人又将笔触转向了边疆地区,对友人进行了劝勉。“朔北遏乱萌”指的是抵御外患。“褒嘉赐玺书”,指受到朝廷的表彰和奖赏。“乃衣汉使绣”,则暗示他到边疆后,朝廷要他充任使节。“威誉倾国都”,表现了他春风得意、飞黄腾达的情景。这一部分表现了刘某受到朝廷器重和信任,成为一时文治武功的代表人物。诗人以颂辞开端,为下文的抒情议论作了铺垫。
最后两句笔锋一转,诗情达到一跌,惜别之情顿出:“明朝归洛阳,聊且饯高车。”前一句点明饯行的地点,照应诗题“送刘察院”。后一句则扣住刘某显赫腾达的宦途,对友人步步高升的远大前程寄寓了深深的羡慕之情。“亭堠况非远,春郊无疾驱。”这两句是诗的结句,意思是说:前程似锦的你已经驱车远去,春日的郊原上留下你驱驰不息的身影。这一句语意双关,既惜别又赠言。言外之意是:仕途险恶,你渐行渐远,而我又孤身一人,春日独驱于荒郊野外了无伴了!想到这些我又怎么不泪下沾裳呢?这句饱含凄怆之情的结笔,情韵感人,它使读者由前文的颂扬与赠别的场景中自然地转到对朋友的深情眷恋之中。
这首诗与作者稍前的《汝坟贫女》诗风格迥然不同。《汝坟贫女》慷慨多悲,《运使刘察院》则含蓄有致。此诗对友人宦途的颂辞、对友人远行的惜别、对孤身独驱的凄怆之情的流露,都通过抒情议论自然表现出来。诗人采用直接描述与抒情议论相结合的手法,使诗显得情韵深厚。
另外,这首诗在语言上也颇具特色。“朝以言悟主”的“言”字、“夕即被金朱”的“金朱”二字、“朔北遏乱萌”的“乱萌”三字、“褒嘉赐玺书”的“玺书”三字、“明朝归洛阳”的“归”字、“春郊无疾驱”的“无疾驱”三字等在古代诗词中颇具特色,体现了作者对语言的精雕细刻。总之,《运使刘察院因按历归西京拜省》这首诗熔铸古人词语雅致、婉曲、凝炼、传神的特点表现得比较充分。这也是律诗的一个重要特点。此诗还采用了“以乐景写哀情”的艺术手法:“亭堠况非远,春郊无疾驱。”二句看似写友人宦途得意、高车远去的喜庆之景,实则饱含着诗人对友人渐行渐远而产生的凄怆之情。这种反衬的表达方式更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