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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秦观
幽眠起常晚,冬晷复不长。
中间数十刻,倏如惊燕翔。
晨餐粗云毕,申鼓鸣相望。
忽忽竟何就,念之动中肠。
天地一逆旅,死生犹转商。
暂来旋云去,属速乃所常。
较计亦何补,徒然非慨慷。
不如听两行,一概付酒觞。
北风吹老槐,白日转纸窗。
布衾一觉睡,身世成渺茫。
宿莽冬不衰,兰茞幽更芳。
无庸伤局促,速此鬓发霜。
《幽眠》现代文译文:
深眠醒来总已迟, 冬日白昼本就短。 中间几十个时辰, 快如惊燕掠空散。 早餐草草刚用完, 傍晚鼓声已相唤。 匆匆忙忙成何事? 想起便觉心绪乱。 天地不过暂住处, 生死如同商旅转。 刚来又要匆匆去, 人生短暂本自然。 斤斤计较有何用? 空自嗟叹也枉然。 不如随它去两行, 万事都付酒杯间。 北风摇撼老槐树, 日影斜移纸窗畔。 布被一觉沉睡去, 身世飘渺似云烟。 野草经冬犹未枯, 幽兰在暗香更远。 何必感伤处境窄, 转眼鬓发已霜染。
赏析:
这首《幽眠》展现了诗人对人生短暂与世事无常的深刻感悟。诗人通过"冬晷不长"的自然现象起兴,以"惊燕翔"的意象生动表现时光飞逝。诗中"天地一逆旅"的比喻,将人生比作短暂寄居,凸显了道家思想的超脱境界。
艺术手法上,诗人善用对比:北风与老槐的萧瑟对应兰茞的幽芳,布衾沉睡的短暂与身世渺茫的永恒形成强烈反差。语言风格含蓄隽永,"宿莽冬不衰"等句既写实景又含象征,体现宋诗"理趣"特色。
情感表达上,从"念之动中肠"的焦虑,到"一概付酒觞"的豁达,再到结尾"无庸伤局促"的释然,展现了完整的情绪转变过程。这种由具体生活场景升华为宇宙人生思考的写法,正是诗人后期诗歌的典型特征,在婉约中见深沉,于平淡处显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