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袁说友
秋风摵摵敲庭槚,独卧孤窗类瘖痖。
道人剥啄向东塘,欲识酸寒孟东野。
公今以直不以情,我亦论心不论形。
平生方寸只如此,政可烦公双眼青。
年来万事翻成覆,幸有藏家书可读。
丁宁莫学世间痴,苦欲从公专问福。
秋风萧瑟,敲打着庭前的梓树,我独自躺在孤寂的窗下,如同哑巴一般。道人敲响了我家的门,他要去东塘,想了解我这种酸寒孟东野的滋味。你秉公办事只凭着你的正直,我也只凭着良心来评价你,而不在乎你的相貌。我平生的心地就只是这样,你大可费心费力地看清楚。
年中的往事转眼成空,幸而我还有藏书的习惯。记住啊,千万别学世人的痴迷,如果你有意的话,我将详细地告诉你怎样能带来福气。这诗向一位姓杨的相士致意,但未说为何要赠诗。开头十六句将自我感慨、期望直率地倾诉出来,颇见苦心。
青眼杨相士典出刘孝标《广绝交论》。这典故在诗中自然包含了对对方真诚直率品格的赞美和自身缺乏知己的悲凉心绪。“平生方寸只如此”紧承上意,转折有力而意蕴深厚。“覆”、“福”两句提醒对方,人生贵在择善执中,观事达变,但也深刻地道出自己也只是这样子过来的内心实境。把向往“问福”,持论郑重其事的设想落得实而又大。“送我书成月不开”加重嘱付的说词情重:“愧公识许还留眼”。谨启珍重、珍重!末句语淡意深,蕴藏不尽的情味。
全诗将自我心境、期望、见解、经验、遭遇和盘托出,浑然天成。不以婉曲风调引人入胜,而以坦率明朗、平易近人的风格动人。袁说友一生仕途坎坷,曾因忤韩侂胄于庆元六年被贬谪。理宗绍定六年冬闲归临安。这首诗作于归杭后,其感慨应当深可理解。袁诗坦率真挚,读后不难使人想起前人赞美袁文公“天性朴直”、“心口不择言”的性格及欧阳修“大率胸中坦率,不事矜饰”的话。更因情真动人,亲切动人。“人正赋真”,有时恰恰能获取不言情而情深的艺术力量。试观此诗每段落意气何等显豁!平易中自有隽永的情致与生命!
按词达乃为贵的一般通则,袁诗应当说是做到了“词达”。如实地表达意旨、情感和经验,实际上也就是艺术上的“真实”和“自然”。在平易近人的艺术风格上它也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