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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张煌言
萧条春事又今年，岛树江蓠最可怜！悲至泪因孤燕下，閒来魂在杜鹃前。
雄图谁复能窥足，雌节何如且息肩！记得古人曾化杖，邓林孤影亦参天。
这是一首题画伤春之作。明亡后归顺清朝，曾任南明隆武帝朱聿键瑞国公的张煌言的心境颇能说明诗歌创作的心历过程。“雄图谁复能窥足，雌节何如且息肩！”两句，用议论作结，意谓明亡后屈膝降清，所谓“雄图”，也属多余了；还是偷安江头，做个不问世事的人吧！这样讲行下去有什么益处，自是贤者见疑的事了。“邓林孤影亦参天。”通过比对来揭示诗人出没、低头和痛苦的精神历程，设想春林孤影直插云霄的意境，饶有韵致。而大凡杜鹃啼血，咏竹叶，形之诗歌者，则每有情凄韵哀的体验。
春暮年华，令人百感交集。回首往事，自己的一腔报国热情和抗清事业，却于一年年逝去了；俯瞰今春，眼看着满目疮痍，复国无望。真是世事一场大梦，满江腥血，几时休耶！这是深感于清人统治下的大明的悲哀之辞。作者此时既没有沉溺于往事而不悟；也没有陷入“天道无亲”之类的消极论调中。伤怀之情、孤愤之意表现得十分真切。
赏析这首诗，应注意咀嚼诗人沉郁苍凉中的奋发之气。虽然《明史》以他“狂脱不法”为由，“谪死海上”。但是作为一个“孤忠”的有为诗人来说，这样落笔未始不能显示其苦闷而略带几分悲怆色彩的豪情。明代的另一位遗民诗人李祁曾以一种接近觉直露白描的手法，写了《乙酉见园感怀有序》一文，其中说：“予乙酉来吴门，值逆氛未靖，四顾萧条，感怀今古，投笔奋起，题曰‘春事几何可奈何’。”这和张煌言的这首诗所表达的情怀是十分相似的。
诗的前三联直抒胸臆，尾联则用《楚辞》典故以见其孤忠。此诗境界略近于宋人的绝句，于平淡中见沉郁、激越之致。
现代译文：
又是一年的春天悄然来临了，
江边岛屿上的树木与江蓠最惹人怜惜。
悲伤到泪流不止的原因是看到孤独的燕子飞来飞去，
闲暇时恍惚间灵魂又到了杜鹃鸟的身旁。
谁能再有雄心壮志去投身报国？
雌性的气节又能怎样暂且放下肩上的重任吧！
记得古人曾经化身为木杖，
邓林中那孤独的影子也终将耸入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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