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刘驾
久客心易足,主人有馀力。
如何昨宵梦,到晓家山色。
南音入谁耳,曲尽头自白。
唐诗之境,现代文也。这也就成了赏析、解读《久客》题下的诗的现代理由。不妨看看“久客心易足”下的一种原始而带童真的注释。什么注释?用新老文本交织解读罢了:心野了就心野了,主人再好也不过是客,何况主人呢?于是,昨夜梦到了什么?梦到了家山、家国、家乡,那梦中的山色、水色、风物色,那梦醒后依然在家山之外的失落感,那“到晓”犹在梦境中的迷离感,都成了久客的满足。
于是,想起初读余光中诗,颇觉得文辞雅秀;后来重读觉得大巧无痕;再到晚年阅读就懂得每一份初读感受的必然发生和善后。换句话说,“大漠孤烟直”一样平常的自然物象、节律用中文加以精心裁剪并推向极致,“中国元素”尽在不言中时,“远方的诗”就必然发生。它不仅使诗成为现代人生活的精神元素,也使现代人阅读时能感到诗与生俱来的原始韵味。
诗是感性的产物,是心灵对大自然的触摸和感应。感性的冲动往往产生于不经意间,有时是突如其来,有时是若隐若现。所以读诗最好读作“草色烟波里”的那种东西,一种介乎梦幻与现实之间的灵性物象。“南音入谁耳”,将一切都说尽了——唐音在醒着的时候不也有进入耳膜的成分吗?这种旋律感的诗句具有时代特点、民族特征,它的不可重复性决定其恒久魅力。“曲尽头自白”,是在感觉终于尾声的舒畅。把灵动情绪归纳成形象表现出来——也是悟性与灵性的体现。“余情片纸中”及至感悟蔓延到了天际的时分——“万顷湖面烟波起,是中有君心独喜。”若仅作阅读上省略与意境上的空缺联想的话,“无端天与远湖田”便是此诗在现代文意义上的最精彩之处了。
于是就有了译文:久客他乡,难免生出些许乡思;而主人的热情款待又让我感激不尽。昨晚的美梦让我心满意足——梦中的家山清晰可见;美妙的乐曲入耳动听,曲终而情不散。看这晨曦微露,湖面上雾气袅袅升起;这不就是主人独喜的景象吗?倘若主人不在身边,这美景又怎会让我心生欢喜呢?
“久客”之题下有此诗作,足见刘驾对久客他乡的敏感与体悟。也可见刘驾对“客”与“主”关系的独特理解——这关系之妙处不正是在“久客有余力”下得以升华的吗?诗人所言之物(梦醒之景)所感之情(曲尽之欢)皆由客主关系而生。如果这样去解读一首诗,它就是诗人的心事,就是诗人灵魂深处的呓语。所以《久客》读来格外亲切而意味深长。